说是了解你的,了解有多深?说是你的知交,相知有多少?说你是不快乐的,到底快乐是什么?
红楼和水浒,茶和酒,伯牙与子期,会否问过来生,还要做一样的朋友,像今生?
一如曾有的长夜,捧你在手心。生命的意义,由你来诠释,或许比较美丽,比较适合。
其实,我是不敢和你靠近的。可《温柔的夜》,《稻草人手记》,《撒哈拉的故事》,《送你一匹马》,毒性一样,催促我的泪水。
提笔的时刻是二零一一年早上九点零五分,六月五日。
我坐在小孩用的木制课桌前,想前世今生,想你和荷西。若如真有一条路可以直通你和他,丢弃所有,我也要去了。可我并不能。于是坐在涂着砖红色的课桌前,鲜亮的颜色,我想着想着,记忆就断,看着看着,视线就不再。
本已决定,一个月之内,不再任性地遨游自己的文字王国,不再进入别人的世界。可总有那么一些浪潮,一些思绪,争相地浩瀚和奔腾!
仔细想来,摄影,旅游,画画,弹琴,都是兴趣。一生那么长那么久,在极多极广的兴趣中,总也还是读书再读书,写字又写字,我大概为此仅有。而这一生,这一路,我都会把你放在胸口。
爱上你,不知道是爱上了你的自由,你的叛逆,还是你的坚强!也或者,只是爱上了你的流浪,你的疼痛,还有那些对爱的执着和对祖国以及的深切思念!也或者,是因为至今不能够忘记,在发黄的书页上看见你穿睡衣长眠于世的憔悴容颜,以及形如枯槁的身躯!
回头望去,你就像青春时的梦想,遥遥地戴着光环发亮!又像一个瘦瘦的、倔强的婴儿,笑着都令人心碎!
这个世界,物欲横流,光怪陆离,真正让人心疼的女子,几世几代,除了你,还是你!我因此要将你陪着,带着,抱着,不离不弃,不依不舍。你是值得的,应该的。
认识我的、了解我的人,他们总叫我是你。可我怎么能是你呢?我像你么?
提着十年唯一的旅行包,装上十年唯一的旧衣服,在天上飞来飞去,在文章里醒来睡去,在课堂上站来走去,接很多活,写很多书,改很多歌词,整整六个月,一夜未合眼,在我,做不到;离开故土十四年,独自冷暖独自寒,在我,也做不到!也没有人值得我去做得到,你知道的,荷西只有一个!
三毛,你这一生,除了在折磨着自己,你还是折磨自己!从风中来,到沙漠里去,从德国回,到西班牙去,一生,你要辗转多少地,吸过多少土,才够? 在流浪的岁月中,异国他乡,你定忘记了自己是女人。
女人非月亮,女人也并非太阳,女人只不过是一种凝固了的液化的情感。凝固中,伤痕累累也要追求和渴望着还原她的液化的本性,然后找一个可以容纳情感的器皿。而器皿本身,不是无尽止的流浪,不是忙碌的事业,是那个可靠的,值得关心和爱的男人的胸膛。
或许你也不是不知道,所以你比谁都还珍惜那个器皿,所以当荷西撒手人寰,你也要去了,为什么不去?是不是?
可是人的一生,要分割成几个部分来过的。
小时侯,是亲人为了自己过。长大了,自己为了爱人过。老了,不只要为爱人,还要为亲人而过。
只是你过一生,抵得上别人过的好几世。我充其量只奢望着做你的孩子,沿着你的路,慢慢前行!路途只是想问问你,将灵魂深处渴望的流浪付诸于实际,你花了多少的心力,去承受更多的非议和负担?又将多少的牵挂深埋心里刻成了痕,刻成了茧却告诉自己不疼?又将多少的疼吞了又吞,然后再笑着说:来易来,去易去?
有一天,你在书里跟我说:飞蛾扑火,是快乐的。
我望着你,在心里笑,原来是这样的啊。嗯,那就这样吧。飞蛾扑来,我望着它,轻轻一笑,捻灭了灯。
当我总是感叹自己命运的不济,亦总是在报怨自己生活的平淡时,你早在苦难中心如止水地静卧“乱世”,笑看苍生。
庭前花开花落,世上云卷云舒,于你,其实都无关紧要了。
三毛,你命运之多舛,较之于我,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偏你的心境,比我好得多。因而你就像一面镜子,,明明亮亮,光光洁洁,平整无皱。
抬头我看见天黑一片,你却说,哪里哪里,天上正是繁星点点。
陆放翁诗云: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三毛,你当是已然了悟,独我,却未能。
有人说:男人读金庸,女人读琼瑶,不男不女读三毛。
我自是生气的,莫非你活得不男不女了不成?可它是有道理的。金庸是个成功的男人,大气而虚伪;琼瑶却是个小女人,传统而感性,唯有你,或者更能与同时代的许多人相比——如果说丁玲是激情洋溢的,如果说冰心是平静而幸福的,如果说张爱玲是真实而傲气的,那么三毛,你该是敏感而复杂的,疼痛却明白的,浪漫却真实的。
或许,你本不属于喧嚣,本不存于聒噪,你该是一株属于边城的丁香花——忧郁地美!在暗夜里涩涩地挥洒应有的青春,偶有微风则裙裾飞扬,风过尘香,再不管梦里落花几许。
终于你还是要追随荷西去向了天堂。在滚滚红尘中,在那“来易来,去易去”中,你用一根丝袜结束了自己的躯体,而天上的繁星,是你的灵魂在亮,金闪闪的。
轻轻结束了孤寂,连串一世的传奇,你就是那洁白漂浮的蒲公英,轻轻飞,满满抵。
不能在说话了,其实应该还是有些一些可以说的 ,对你对我,或者对荷西。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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