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各自天涯

厚生与年儿从那小村庄走出之后，二人一直在四处流浪，风餐露宿，浪迹天涯。每日厚生都练习武功，每日年儿都穿梭在群山之间遍采草药。

江湖上人人皆知众多高手争夺功书一事，厚生略微一打听，便已知父母死前的经过，原来真如义父所说，但父母的死终究又和义父脱离不了干系，想起义父对自己的好，又想起父母双双死得惨烈，厚生一时也茫然起来。

时光荏苒，匆匆地飞逝着，转眼三年的时间就消失而去。厚生的身材渐渐地修长和魁梧起来，只是全身仍都泛满了苍青的颜色，年儿也十一岁了，出脱地愈发动人。可是这能解厚生身上的毒药二人却是一直未寻到，就连小红，也无半点音讯。

此时厚生的心已对自己已是绝望了，但他怜年儿这几年时间跟着自己受了不少苦，他们还都仍是孩子。自己多次要把它送回义父身边，年儿就是不肯，想着自己连累了原本幸福快乐的年儿，他便心自难过起来。

却说这一日，两人又攀爬到一处绝崖，为寻一种唤做断崖花的山药，年儿娇小的身躯低头四处寻找，淡黄色的罗衫，映着山间嫩绿的鲜草，颜色配合的极美，厚生跟在后面望去，一时竟也呆呆。转念一想，让如此美丽的女孩子为了自己日日出入山间，真是自己的罪过。一个念头忽地在他脑里闪起，他向身边深深的涯底望去，空旷旷又灰茫茫，一团团雾气在迷荡着。自己已是无命之人，早死一天与晚死一天又有什么区别呢？而年儿还可少受一些苦，只是媳妇－－唉！还未找到，死了却不是心甘，想到媳妇，厚生的脸羞得红了起来，当时年纪小，一声声媳妇叫得亲切自然，如今真正是个大男儿了，叫起媳妇来还真是别扭几分呢！可不知道她还好不好，怎么样了，如果不是为了寻找她，自己又何必以病入膏肓的身躯来拖累年儿呢！

想到此，厚生深深地叹了口气。

忽然年儿在前面被山顶的大石崴了脚，疼得大声叫起来，厚生急忙奔过去，拿起她的脚按揉起来，内心一阵的心疼“年儿，对不起你啊！”

年儿冲着他的脑袋打了一下，“你脑袋不灵光了啊，我自己崴了脚，关你什么事啊”

厚生朝他酸酸地一笑，年儿知他心里又泛起对自己的愧疚，笑嘻嘻说“将来我中毒了，你可会为我遍山寻解药？”

厚生不加思索地说“当然，你若是有事了，我丢失自己的性命也是在所不惜地去保护你的。”

“那不是和我此时心情一样，你还提什么对不起，难道你要待我需要你救的时候向你说对不起啊！”

“当然不”厚生一边应承，一边背起受了脚伤的年儿向山下走。年儿虽是巧语宽慰他，但总难解他忠厚的心中对年儿的愧疚。小小年纪的二人已懂得在生活中处处惺惺相惜起来。

到了客店，年儿实在是又累又困，待得厚生将她放到床上后，倒床便睡了过去。也不知过了多久，才香甜甜地从梦中醒来，待她揉开腥松的睡眼，猛然看到茶桌上放着那把宝剑，年儿心一惊，匆忙地跑到厚生的房间，只有窗被风吹得半敞半开的，室内空无人影。年儿吓了好大一跳，忘记自己的脚伤了，一跛一跛地向那座刚下来的山岭跑去。

厚生放了一只鞋在崖边，年儿看着这只鞋顿时眼眶中充满了泪水，看着四处皆是茫然模糊一片，眼前仿佛出现了厚生纵身一跳的身影，伤心痛苦与自责一起跟着就来。可恨自己为什么就偏偏贪睡了那么短短的一觉。又是焦急，又是难过，心一横，也想纵身跳进这茫茫的崖底算了。可是就在她一抬脚之间，碰到厚生的鞋子，她泪眼朦胧的蹲下身子，拿起这只鞋，却没有想到鞋内放置着一个小小的纸条，写着“替我寻媳妇”厚生本来是不识得字的，但年儿却是识得万千字，这三年间稀稀地年儿倒也是教会了他不少的字。

年儿心一酸，是啊！要替他找小红姐呢！他是怕连累我而甘心去死的，我又怎么能不为他做他最想做的事呢！

一阵阵的冷风吹来，山崖上毫无躲避之处，冷风直吹在年儿娇小的身上，她打了几个颤，又凄然地站了许久，才喃喃地说“陈大哥，我先回去了，以后我再来看你。”

年儿一边抹着眼泪，一边一步三回头地慢慢踱下山崖。

却说那日村庄中失散之时，小红怀揣着功书一人奔跑而去，引得那二个武林中人追到门外好奇怪不见了她的身影，想是再快的轻功也是有影子的，不可能真的似一股烟就被风吹得消散了吧！但二人却真真未见到她的半点影子。

原来小红出了大门就左转躲藏到了旁边小门的那门档中间，既不在院里，又不是门外，难怪两个蠢人折回院中也并未见她身影便见了年儿将一本书抛给苏青，便奔苏青而去了。

小红见他三个斗得正酣，却并未见厚生与年儿已经朝门外跑去。只道是人多一时看不见了他们。此时苏青鬼怪地一指门边，大喊“他们在那里”引得那“荆棘刘”二人一个回头，空隙之间苏青连攻三招，用轻功向门边飞奔而去，那二个也紧紧追来，小红见他二个追至门边叹息着停了下来，躲藏在小门的空档之间只听得其中一人叹息着说“这鬼娘们，把我们骗了。跑得也好快，追她都不成，眼见她从眼前消失，真他妈的怄火。”

另一人略一沉疑“那拿书的丫头，定是未走远，在那躲了起来，我们院里院外找找再走吧！没准还真能找到呢！”

小红听此言心一惊。这二个大汉却不知道，此时要找的人就距离自己不过二米的距离呢！

先前说话的那人嗯了一声便又说道“我们先在院外的草地里寻寻，再到各房间找一下吧！”

小红低头一思，见他二人向着门前路边的草丛走去，马上一个吱溜静悄悄低头便跑入院中，抬眼向各房间一看，便闪进了那贴满了大红喜字的新房。

那一身喜气的新娘听得门吱啊一声地开了，心便膨膨地跳起来，她知这时不是洞房时分，心正想着，是否新郎偷溜过来瞧自己了，一时竟紧张起来。各位须知，古时婚配的二人都是从父母之命、媒约之言，未到洞房之时是见不到彼此的。故常有新郎洞房前时偷来瞧瞧自己的新娘子，中意了便喜滋滋等着入洞房，若不中意，便也无心回房，待得客人走后，便自居一室，从始便天长地久地冷落着新娘。

待得小红刚时屋正不知往何处躲藏时，门吱呀一声又开了，听门声望向门时，只见一身着大红绸袍子，胸背一大朵红绸花，长相俊俏，翩翩少年推门而入，那少年见得小红一眼便立时地惊讶起来，他见得小红面若三月的桃花，身如水边的弱柳，大大的眼睛如同秋日里清透的湖水，正自惊慌地看向自己。

少年的心一时便对她钟情起来，也不管问她如何来自这屋中，也未理他的新娘子正蒙红布含羞而坐，恃着一分酒意，’他轻轻走到小红面前便大胆地看了起来。看得小红本就泛红的脸又涌起一阵阵桃红。

那新娘听得第一声门响，只道是新郎来了，随即便又听得第二声门响，又只道是新郎走了，心揣摸不定自己是否能中新郎的意，便幽幽地叹出了一口气。

正是这幽幽一声，让那少年收回了自己看着小红的目光，他在嘴边用中指嘘了一口气，踮着脚尖，走到一口大箱子旁，轻轻地拿出了一套自己的衣衫，递给小红，指指屏风后面。小红虽不知他意，但改装一下对自己总是好的，便心领神会地拿起衣衫到后面换了。

不多时，一个同样气质翩翩的少年便出将来。那新郎少年对小红一伸大拇指，无声地表达了自己的赞叹，便轻轻地拉起她的手推门而出。

新娘待又听得这声门响却又不知为何了，又不敢掀盖头瞧，那是不吉利的，更不敢幽幽地叹息了，便自安静地坐了起来，如同一柱没有生命的木头。

未完待续　紫色菊　04.9.22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