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河的源头从巴颜喀拉山北麓的冰峰雪山中下来时,仅是扎日曲的一个泉眼。谁能想象黄河之宗竟不是滔滔洪水,而是一股股细微的清泉和一片由许多砂砾、野草形成的湿地荒滩呢? 黄河之水向东流淌而去时,经过一座黄土高原,变成了一条黄色的泥河。这条黄河偏偏又孕育了一个黄肤色的民族,这个民族恰恰又把他们最早的祖先叫做黄帝。谁知道这是一种巧合,又或许不是!
黄河之水,千百年来,滋润着中原大片耕地,是中原人赖以生存的生命之水。然而,黄河激流却是祸福并济,让人爱恨交织。每当时空交错,野性肆虐,它是魔鬼的化身;尽管它平静时,是那样的温顺。滔滔黄河,在没有被我们的祖先征服之前,它是灾难的源头,也是颠覆文明的罪魁祸首。就像匈奴的狼性,一旦发作时,就如潮水般涌向中原人的土地,瞬间就能血洗了一座城廓。
在甘肃西北部的祁连山和北山之间,有一条河西走廊,宛若一条长蛇静静地横卧在那里,随着时间的流失,早已淹没在历史的尘埃之中。这条走廊古迹斑驳,朝代或有不明;局势动荡年代,丝路却又断断续续。如今的人们实在无法将她的历史亮点一一连接在一起。或许她的名字早已暗淡无光,又或许被那滚滚的黄河之水冲刷地没有留下一点记忆。 可是,她依然存在着,人们本不该忘记她走过的历史;尽管时空已经超越几千年,她终归还是华夏文明的发源地。
古老的东方文明,不知从何时开始成为西方向往的地方?或许时隔太久,或许东、西方的落差太大,抑或历史老人有意作弄,让昨天的文明消逝殆尽,令后人无法追寻她曾经的历史辉煌!过去的终归是过去了,姑且是现代人内心隐藏的一种情结,存在与否,已经不再重要了,不如暂且搁下。
假如时间可以倒流,就让我们追溯到两千年前的古代中原。我们沿着黄河逆流而上,寻觅她的足迹。你是否能够看见河西走廊上,行走着一位历史的奇女子:从长安出发,身裹红色貂绒,怀抱琵琶,纵横万里,走向遥远的漠北,她就是王昭君。 这位和亲队伍的主角,她的目的地是匈奴的王庭。可是,谁又能知道这位来自南郡的民间农家女竟有一番不平凡的历史功绩?历史证明,在昭君出塞之后的三十年里,汉匈和睦相处,边疆相安无事,局势安定,国力强盛,丝路畅通。史称“北边自宣帝以来,数世不见烟火之警,人民炽盛,牛马布野”。
然而,王昭君并不是第一个下嫁匈奴的汉朝公主。在她之前还有数不清的公主佳丽流落异国,终身不得返乡。她们的命运决定于高原游牧和中原农耕之间的对抗力量。当前者强于后者时,她们就被当作缓解战争的礼物,送入茫茫的大漠高原,直至生命的枯竭。她们都是特定时期的历史产物,即便是功勋卓著的王昭君,也不能例外。
也只有古老的东方之国,才有这样奇特的历史。几个世纪以来,肥沃的中原地区始终要面对著北方那个广袤纵深的蒙古高原,这种平原与高原的对抗,漫长而又苦难。处于迁徙无定状态中的高原游牧民族,始终把平原黄河流域,作为他们争夺的目标。每当狼性发作时,他们就像洪水一样从高原上横冲下来。整个中国古代史,几乎就是一部游牧人同农耕人争夺生存空间的历史。人们不禁要问,难道摆脱野蛮人的第一个代价,就一定是毫无防御能力的农耕人,并被牢牢地栓在土地上吗?
纵观历史,我们惊讶地发现一条定律,这条定律一头栓着人心,另一头栓着土地。在人心和土地的较量中,历史总是惊人地重复着,从一个朝代走向另一个朝代。每当朝代更替时,人心向往着土地,土地又不断更换着主人。新旧轮回时,所谓旧体制连同一部分无辜的农耕人和他们所创造的社会成果必定要在战乱中被摧毁。无论过去、现在或将来,周而复始,无一例外。只有和平和安定,才可以延续上一个文明。然而,短暂的和平往往又是由上一次战争换来的。这就造成了人类文明和社会生产力一次次被摧毁,再诞生,诞生后再被摧毁。这就是历史的宿命,如此反复,不容改变!
说起来,早在秦皇时代匈奴就时常袭扰黄河边界,一直到公元前1*4年,足以称霸漠北,牢牢控制着西域各国,并常常威胁到中原地区。这个游牧民族的后裔,据说是夏桀的后代。他们在沙漠戈壁游动,在雪山和草原之间迁徙。这个游牧民族风餐露宿,逐草而居,利用彪悍的战马驰骋沙场。他们又是西域大地的主宰者。西域几经杀戮,又几经吞并,强大的匈奴终于将西域分割成36个城廓小国。就算是大汉朝的中原边界也被匈奴的战马践踏得愈来愈模糊,就连万里长城也只是躺在荒漠中,凝固成一个没有答案的沉思,杀戮的烙印已经深深地刻在汉人的耻辱柱上,直至一位汉朝伟大君主的出现才改变了这一切。他就是汉武大帝。
汉武帝似乎是对抗匈奴而生的一代君王,当他正式亲政时,就宣布要采取强硬的军事手段对付匈奴,不再对匈奴忍气吞声、忍辱负重。汉武帝重用卫青和霍去病纵深匈奴心脏地带,痛击匈奴主力,打破匈奴袭汉以来战无不胜的神话。汉武帝的一生,虽从未亲征匈奴,但是,这位伟大的君主却能运筹帷幄,决胜千里之外。
在这时期,一位旅行家张骞诞生了。他首次出访西域,最先的目的是为了联络盟军,抗击匈奴。按照汉武帝的军事意图,张大使需要绕过匈奴的势力范围,深入西域,联络西域各国,隔断匈奴与西羌的联络,试图利用外交手段以达到断“匈奴右臂”的军事目的。
然而,张骞等人还是无法逃脱匈奴的掌控,公元前139年,张骞等人从长安出发,刚入西域境内就成了匈奴的俘虏。之后,历时十三年,历尽千辛万苦,先后到达大宛国、大月氏、大夏。直到公元前126年,才返回长安。可以说,张骞是伟大的探险家,他带领的使团是我国封建王朝派往西域的第一个使团。他这史无前例的壮举无疑要被载入史册。
自从张骞第一次出使西域各国,向汉武帝报告关于西域的详细形势后,汉朝对控制西域的目的由最早的制御匈奴,变成了“广地万里,重九译,威德遍于四海”的强烈愿望。这位杰出的外交家奉命于公元前119年再次出使西域。历经四年,他和他的使团先后到达乌孙国、大宛、康居、大月氏、大夏、安息、身毒等国。正所谓:无心插柳柳成荫。张骞竟然踏出了一条影响后世的丝绸之路。
然而,匈奴与汉朝一样,有着内外交困的时候,二者之间的关系随双方朝局变动而变动。当中国进入东汉时代以后,由于内患的不断增加,自汉哀帝以后的政府放弃了对西域的控制,令西域内部纷争不断,导致丝路交通陷入半通半停状态。
随着中国进入繁荣的唐代,西北丝绸之路再度引起了中国统治者的关注。为了重新打通这条商路,中央政权借击破突厥的时机,一举控制西域各国,并打通了天山北路的丝路分线,将西线打通至中亚。这样一来丝绸之路的东段再度开放。这一时期中国的名字叫“丝绸。” 后来,由于造船业的发达,中国著名的陶瓷由海上丝路销往世界各国,西方的香料也通过这条路线输入中国,一些学者因此也称这条海上交通路线为陶瓷之路或香瓷之路。当时,东方一直是西方人向往的富饶之地。西方贵族以穿中国丝绸,用中国瓷器为荣,这一时期中国的名字叫"瓷器"。
直到历史出现了一位永乐大帝时,中国人将目光投向海洋的另外世界。这位中国皇帝对海洋发生了浓厚的兴趣。公元一四零五年,由三保太监郑和领航一支十五世纪全世界无与伦比的庞大的船队,乘著强劲的东北季候风,浩浩荡荡离开福建五虎门,率先驶向了太平洋。 然而,由郑和率领的这支船队,在人类历史还不曾有过这样一次毫无经济目的大规模航海活动。中国人征服了海洋,却不能超越陆地上那种思想枷锁。尽管郑和七下西洋,尽管明朝人的横渡印度洋,远达阿拉伯和东非海岸。却仅仅是探寻后人无法理解的一个梦想。一直到今天,人们还在对这支船队的远航目的猜测纷纭。
历史选择了中国人,而中国人却不能改变历史。尽管中国人发明了四大发明,却长时间止步于四大发明,而西方国家通过丝绸之路掌握了中国人的发明,并利用中国人的技术创造出坚船火炮反过来对付中国人。鲁迅说,中国人在放鞭炮时,欧洲列强已经用大炮敲开了中国的大门,想想,这算世界嘲弄了中国人,还是中国人放弃了世界呢?
到了二十一世纪的今天,当共和国的决策者们将目光投向新疆时,连接欧亚大扳块的丝绸之路将被重新打通。这时,不同的不单单是速度,而是中国现代社会的巨大需求和全民族的未来希望。我们尽可以想象,中国这片辽阔的土地将创造新的奇迹。抛开过去,立足今天,想象明天,才是我们这一代人的使命。
回顾历史是因为我们要展望未来。我们不应该忘记那条古老的丝路和二千年前的中华文明。我们也要清醒地看到,不论是丝绸还是瓷器,都属于我们的老祖宗。我们为我们今天再也拿不出可以流芳百世的东西而感到汗颜。
我的目光向西望去,我看见了那条向西的路,那是火药之路,是玉器之路,是瓷器之路,是香料之路,是经卷之路,更是丝绸之路。
站在川上回首,只见一队骆队从漫天黄沙中走来。我在想,这条条大路应该可以通到罗马吧。这条条大路,没有一条是坦途,没有一条不是大风大沙,然而,就在这大风大沙之间,奇迹般地,竟出没着一练飘柔的丝绸。丝绸本来就是一个东方的奇迹,东方,本来就是古代罗马人眼中一个轻飘如云,透明似冰的梦。
-全文完-
▷ 进入水哥来了的文集继续阅读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