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儿子的裤子的拉链坏了,彻底地拉不上了,我只好出去找专业人士换一根拉链。所幸下楼没多远就问到了一处,摆摊的是个40多岁的女人,踩着一架缝纫机,看起来手蛮熟的。她的活儿还真多,我只好把裤子放在那里,说等半个小时来拿。不料之后我准备来取时,她还没动手呢。我知道是我没有亲自督守的缘故,所以只好守在她身边等了。
这时,来了位女大学生,右手拿了件衬衣,左手拿个扣子说纽扣掉了,请师傅重新订一订。女人说现在很忙,自己订吧。女生说我不会。我忍不住说,这很简单的,去买个针线盒,三下两下就行了。她却说:那多麻烦啊,还有订得不牢怎么办?再说自己从来没有订过扣子,弄伤了手不是更麻烦吗?她都这么说了,我还能说什么呢?闭嘴。
女人说:放在这里吧,明天来拿。女生走了。女人发起牢骚来:我真不愿意给这些学生订扣子。这么简单的活,用得着我动手吗?我问:多少钱一颗?她说:一块吧,有时我还收两块呢。我就是想她们嫌贵就拿走,就自己去订,没想到她们还是要拿过来。这些女孩子也太享福了。要是在以前,不会做针线活的,哪里嫁得出去?
是啊,记得以前的《三大纪律八项注意》中就有一条,说的是:不拿群众一针一线。包含的意思有:针线很小,小的不得了,但非常重要,每家都少不了它。谁来做针线?自然是女子了。试想在古代,从养蚕栽棉到纺纱织布,从穿针引线到缝衣置服,堪称是人类文明的一大进步。在五千年的中华民族文明史中,纺织和服饰是两朵绚丽夺目的奇葩,所以,与之密切相关的女红活计,它的历史应该是很悠久了。山顶洞人的骨针和河姆渡人之捻线和纺轮,都形成了女红及其用品的雏形。我国三千多年的农业社会,不仅树立了以农为本的思想,同时也形成了男耕女织的传统,女子从小学习描花刺绣,纺纱织布,裁衣缝纫等女红活计,在江南一带尤为重视。特别是到了明清时期,社会对于女性的要求,夫家对于择妻的标准,都以“德,言,容,工”等四个方面来衡量之,其中的“工”即为女红活计。可见针线活对女孩子来说绝对不是件小事。
唐朝诗人孟郊在《游子吟》中写道:“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临行密密缝,意恐迟迟归。谁言寸草心,报得三春晖。”这首千百年来被人们用来勉励自己知恩图报的绝妙好诗,同时也描述了慈母为儿子缝衣纳衫做女红的画面。而诗人秦韬玉的一首《贫女》诗,则把一位擅长针黹的女红巧手贫家女的闺怨刻画的淋漓尽致,同时还抒发了诗人怀才不遇的情感:敢将十指夸针巧,不把双眉斗画长。苦恨年年压金线,为他人作嫁衣裳!”另外在绘画作品中也有反映女红图景的,最早的可追溯到唐代画家张萱的《捣练图》;再有河北井陉县出土的金代墓室中的粉绘《捣练图》。它们分别再现了宫廷和民间的女红场景。
还记得以前的被子,包裹棉絮的不是这个叫被套的东西,而是被面和里子。每次母亲都会铺开一床晒席,先把雪白的里子铺好,再放上棉絮,再放上花花绿绿的被面,再用针线缝上。缝好的被子有太阳和风的味道,又缝得扎扎实实的,盖起来特别舒服。我想那千层底的布鞋穿起来也是很舒服的吧,重要的是它们都凝聚着缝制者的心血,有一片深情在里边啊。
可是而今呢,针线似乎在逐渐远去了,至少会针线的人越来越少了。还不说刺绣之类的难做的活,就是挑脚边订扣子都得求助外人。虽说用钱可以解决,可情呢?还有吗?会针线的女孩子是不是更能获得男子的欣赏,更让人有亲切感呢?我是个女的,就不好回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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