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一觉醒来,太阳都照得老高了。肚子"咕咕" 地叫个不停,我爬起身想找点东西吃,从庙前找到庙尾,只寻得一只小哈蟆。没奈何,小哈蟆虽然小,但俺咋天一天也只吃了半个地瓜,饿得肚皮贴背了,只能狠狠心,把小哈蟆来充饥了。肯定是那个该死的庙祝普净趁俺睡觉的时候,把仅剩的半个地瓜也烧了吃了,一点皮也没留给俺,现在也不知死哪里去了。普净名字虽然叫普净,其实比俺并不干净多少,还有一把鼻涕挂在胸前。俺劝他讲点卫生,他却说:"别看我外面脏,心里却一片洁净。"然后就哈哈地笑。俺倒觉得这一点也不好笑,一个人,不讲卫生怎么行呢?"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俺现在这么潦倒,也一个月还洗一次澡呢。
俺把小哈蟆拍了拍,发现有一点涎液,就用衣襟擦了擦,再往嘴里送。还没咽进去,那小哈蟆在我嘴里"呱呱"地大叫了两声,吓了我一跳,赶紧吐出来。原来它比我还饿得厉害,肚皮一鼓一鼓的,真可怜。小哈蟆有一双好看的双眼皮,一眨巴一眨巴,我一心软,就把它放走了。唉,我小时候,妈妈请一个汪半仙给俺看八字,汪半仙数了一下手指头,神神秘秘地说俺将来是个做大官的,还可以当王,就是心太软,将来吃亏就吃在心太软上。做不做大官俺不知道,俺心软却被汪半仙说中了。
没了小哈蟆,俺只好又把这破庙搜索了一遍,劳什子也没搜着。
我决定到外面碰碰运气,看能不能找点吃的。
这年头,兵荒马乱的,听说外面早就打起来了,而且很快就要打到这里来了。出了庙,要到五里坡的时候,看见卞福推着一辆独轮车上坡。卞福都五六十岁了,瘦得尽是骨头,"咿咿呀呀"地往上推车子,有气无力的样子。我一心软,上去帮他推车子,叫他歇一歇。卞福一连声地说谢谢,俺摆摆手,叫他不要说了。我问卞福,为什么不叫他儿子来推车,卞福说他儿子卞喜做强盗去了,官府正在通缉卞喜呢。他想把这些桃子卖掉,换俩个钱,稳当些。放在树上,不摘,会被强盗和官兵抢去的。这车里也才十多斤毛桃子,我使劲一推,觉得很轻。这时我才发觉我肚子很饿了。
卞福在我后面吃力跟着,却跟我隔老脖子远了。我索性加快了脚程,走得飞快,隐隐约约地听得卞福在后面喊我的名字,我装做没听见,走得更快了。
走了半晌,知道卞福这一下子是追不上来了,就在路边停下车,从车子里抓起一个大一点的桃子,用衣襟擦了一擦,放嘴里一咬,鲜甜爽口。吃了仨个桃子,舒服多了,就继续推车往县城里赶。我想,如果卞福还没赶上来,我就把这些桃子卖掉,把钱给他。吃了他仨个桃子,总要帮他做点事的。无功不受禄嘛。
快到张家村的时候,脚也乏了,正待歇息,却看见张家酒店那面小旗子,在俺眼前飘来飘去,把俺的酒虫都勾上来了。
想了半天,俺决定进去碰运气,混酒喝。我只要酒,不点菜。我盘算好了,如果酒家非要酒钱,我就把这些桃子给抵押了。我故意喊得很大声,好给自已壮胆:"快斟酒来吃,我待赶入城去投军。"这年头,说投军气派些,唬得住人。
这时,有两个人过来了,其中一个肥头大耳的拱拱手说:"壮士高姓大名?何方人士?可否过来一起喝杯水酒?"俺上下打量了一下他,却跟俺五年前失手打死的刘庆有三分相似,吓了俺一大跳,心里总觉得欠了这人似的。俺看他皮笑肉不笑,却待不答,他身边一个络腮胡子却眼露凶光,象狼一样恶恨恨地盯着我看,我心一虚,腿肚子就有点发抖。后转念一想,反正他们是请我喝酒,又不是我请他们喝酒,怕他怎的,我又不出钱。只是不能跌了自家声势,也要装横。因此,我昂着头,大声说:"某家姓关名羽,字长生,后改云长,河东解良人也。因本处势豪倚势凌人,被吾杀了,逃难江湖,五六年矣。今闻此处招军破贼,特来应募。"说完,我也拿眼狠狠地盯着络腮看。
本文已被编辑[烟雨琳静]于2004-9-23 10:45:35修改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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