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花已落,夏意盎然;月色如水,不知红袖何处。
牵着黄昏的暖风,斜阳西沉,华灯初上。天空的月,遥遥的走来,在树枝上移动,洒一地斑驳的光影。残缺之中,初夏傍晚的静,在窗棂边上伫立,昆虫轻轻鸣叫,一袭纱窗落地。释去了灿然,把心窗打开,沐浴着月华,飘移起水色的图案。
红袖香销,握不住的手剪着光阴,分寸的把握,往往在一念之间。寂寞无常,走过的往事,剪成了缩影,回放总有索然寡味的时候,谁把禅意放心一柱香上,灰飞烟灭。
三角梅早早的开了,且越来越红,红透了半个江畔。徐徐的步履,没有催发兰舟,半明半暗之间,却伫足于三角梅火焰般的激情。一束花能燃多久?季节从不迟疑。不用看见,闭上眼眸也会想起那一串串的红焰,它会随着夜跳进眼里,鼻翼嗅它的颜色的浓烈。
六月的半袖,染成了红色,香已随风逝去。无人在灯下焚一支香,祈盼月光如洗,诵声入梦。
人生或许是这样的,置于风景之中,还原风景一样的心情。让渐黑的夜,将寂寞染为墨色,心思涌动出不经晾晒的花絮,不知暗香何处?
我是谁?我是经不起寒风敲打的人,也许冬天的每一滴泪都让我敏感,这样的话,我渴望天气的热度,当春花叶子上抖落,那熟女般的韵味也就飘然而至了。
傍晚像时针的一样坠下,每一刻的响动,都是拔节的声音。山坡上勃勃向上的庄稼诠释了夏天的生机。几场雨之后,空心菜不再蔫搭着泛白的叶子,像孜孜不倦的追随者开始返青。豌豆花早早了花过了,此时在长长的竹竿下结出长长的果实,夏风梳过之后,像似辫子;夏风没梳过,它仍像是辫子,在炎热的土地上结长着故事。最奇的要数苞谷了,半人多高仿佛形成森林之势,行走其间,那拔节的声音就像是傍晚的和弦,低一声,高一声,驱动着盛夏的来临。苞谷的穗子,从尖子上散开,细细的看裹着淡赤色的外壳,轻轻一摇,那外壳开始脱落,穗子却依然挺拔。
谁是春天的采撷者,还留给夏天一片茂盛?我引牵着暗绿色的傍晚,在胸脯上画景。
从不高的山坡上望,江滩的绿,江堤的红和山坡上的庄稼色彩分明,却各自为阵,让人不知如何侍从于这样微妙的景致。无论如何,这夏天的滋味是品不出的,唯有一种躁动,触动神经的末梢,感觉这傍晚的变化惟妙惟肖。有声音,有色彩,还有庄稼地传来的声韵。
我懂得我不可占有任何声色,哪些怕是一卉草,它也是随着季节而衰盛。我眼帘中的风景,只是夏天的一部分,而红尘千丈距我若即若离。
听见有人说:佛说情浅缘深。我想在水光下的水潭捞干情分,让缘裸露在坦坦荡荡的光晕之下,至少可以求鱼。
我感慨春天跟玫瑰花一起走远了。近处的傍晚云朵飘忽不定,呼吸着土壤散发出来的热气,却无法拿拈草色。于是,站在浅浅的月光下,看着月光缀上树叶,在无风的时刻,叶子随着月影摇摆,宛若无数白莲花轻悄悄的绽放,听不见一点声音,远处的狗吠却打破了宁静。屋后的小溪也哗哗的作响了,极像音符,每一个水珠都跳动着音符。这时,虽没有香茗,但仰头即饮月露,那水一般的光波清冽的冲开了积淤已久的心房,疏浚了每一根血管。可望不可及的奢望,已化作淡淡的心绪沉淀下来。
也许心绪正被遥远的悬望牵扯,这时也在月光和溪水的勾兑下,变得淡定,而潜在的那股子缠绵悱恻,抚去了虚浮的假象。
慢慢的,我闭上双目,让疲惫从睫毛上滑落。月,不是邀来的,它可以如镰,割走相思;亦可以如镜,充盈圆满。此刻,我听见蟋蟀唧唧的叫声,催我进入一个恬恬淡淡的夏梦。
-全文完-
▷ 进入司马剑雪的文集继续阅读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