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这样莲花般的少年

默默体验血的温泉

……就像这样与爱情相恋

就像这样落入深渊

——茨维塔耶娃

他上高三的时候她才刚刚高二，他们像肿胀的花苞，想在彼此的灵魂里寻找一种巨大的力量，一夜长大。他们每天见面，即使在同一个学校里，每天也要写长长的信。她给他写，我爱你。轻轻张开嘴就能说出来。

时间在剧烈的情感里总是那么短，她想把他揣进衣服的包包里，一想起就能立刻掏出来看看他。可是她知道自己太阴暗了，他却是优秀的男人，应该好好的学习，离开了她会有很好的前途。

她努力控制自己想见他的欲望，大量酗酒，时时刻刻都陷入在一种麻痹的状态中。和家人恶劣的关系让她更加的放纵自我，天天和朋友们喝酒玩乐，然后在他找不到她的角落里痛哭，呕吐。用刀片，玻璃在手腕上不停切割。

疼痛与麻木使她的身体达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平衡。就像冷的水冲开热的血液，她的身体不会再有任何温度。

由于长期饮酒的关系，她得了严重的胃病，常常剧烈呕吐，直到身体不再有丝毫力气。她希望自己的肉体腐烂，或是因为某种疾病可以迅速死去。她任性地告诉他，她不需要他来关心，她一定要比他先死，因为她不想承受失去爱人的痛苦。

她把自己囚禁在孤独里，用野蛮的方式进入每一个人的心里，她知道这样会让人痛，但就偏偏享受几乎摧毁的占有。

他每天一下课就四处找她，给她送热的便当，里面有美味的鸡肉，是她爱吃的。他把他妈妈熬给他的汤端给她喝，他知道她是需要疼爱的女孩，他把她含在嘴里，却只能尝到甜味化开后的苦涩。

他在操场的草丛里找到她，在洗衣台的下面找到她，在寝室的厕所里找到她，她蓬头垢面，像个妖怪。他给她梳头，给她洗脸，他拉着她的手，她睡在他的怀里，不说话，不流泪。

他觉得自己像在放一支风筝，她会飞得越来越远。虽然它一直在他的手里，他却不知道那绳索会在什么时候断开。

他带她去了学校印刷厂的楼顶，没有人可以找到他们。她张开双臂，风把她的头发吹的到处都是。她突然把他抱住。

“云，你看那天空好蓝好蓝，真美！你说，有一天我们都离开这儿了，还能不能看到这么清澈的天空呢？”

“傻瓜，肯定会的，”他不假思索的回答，“也许我们还能看到更漂亮的”。

“可是，那里没有我们的天空，”她望着像诗一般的蓝天，“这是属于家的，它流动着我们所有的回忆”。

他捧着她的脸，亲吻她的脸，“我走了，就不会再回来”。

她闭上眼睛，眼泪掉下来。他问她怎么了，她擦去那些晶莹的泪水，一边微笑一边解释，“我们好像就要长大了，我害怕有一天你会忘了家，忘了我。不管走到哪里，我都要回来，因为一抬头，就可以看到我们相爱时留下的痕迹。它会比所有遥远的天空来的更真实些”。

她紧紧地抱住他，感觉他在她耳边轻轻呼吸，突然间她咬住他的脖子，吸出了一个一个殷红的印记。“你是我的了，你不能再和其他人相爱了”。她用手指抚摸那些烙印，她想让他知道，她的眼泪，她的微笑，她的情绪只会为他一个人绽放。

周末的深夜，他们单独约会。空荡的大街上，没有一个人影，他穿着厚厚的大衣把她拥在怀里，她不停的唱歌，清脆的声音在寒风中颤抖。就这样一直走，一直走。

他说，宝贝，我们去哪里？

她睁大无邪的双眼，我们走到永远，好不好？

可是，永远太远了，他们花尽一生也无法到达。永远又太短了，仅仅存在于相爱的瞬间。

他们在一起很长时间，高中毕业，他考的不好。他的父母发现了，让他离开她。他不能找她不能见她也不能打电话给她。他们被隔离起来，她只好整日坐在房间里，把自己关起来，独自在那儿泪流满面。

她对他说过，如果有一天我们分手了，你千万不要在其它女孩子面前穿白色的衣服。她还能记得那次他是穿着白的圆领汗衫，在阳光下散发出耀眼的光芒。你是我一个人的，你知道吗？我不要别人看见我们相爱时的光芒。

终于有一次机会，他们对父母撒了谎，在便宜的旅馆里过了一整夜。他用温暖的嘴唇吻她，用手指轻轻抚摸她。她喜欢这种抚摸，在他温柔的双手下，可以完全融化。她不顾一切的抱住他，没有一丝空隙，她想把他嵌入她的身体，无法分开。

在他进入的那一刻，她开始尖叫，疼痛让她在他身上抓打啃咬，他带着眼中的波涛，急促的呼吸和她渴望的温度与她融为一体。她没有哭出声来，眼泪从脸颊上不断滑落。她觉得她死了，被他狠狠杀死了。

他用极轻的声音安慰她，宝贝别哭了，对不起，你后悔了吗？

她问他，那你呢？

他不知道说什么好，就用力抱着她，不，我爱你，我真的很爱你。我会照顾你一辈子的。你是我的，我也是你的，我们会永远在一起，不离不弃。

她指着他的胸膛，疼痛让她一动也不能动。你一定要记住我，我已经被你摧毁，只有在你面前，我才不是残缺不全的。如果哪一天你离开了我，我一定会找到成千上万的男人，让他们来洗掉你留在我身体上的味道。

这时的她是如此狰狞，眼角的泪水让目光也凶猛起来，他拥着她，吻那些沾在发梢上的泪水。

不，不会的。我会对你好的，你是我第一个女人，也是我的最爱。宝贝，你一定要相信我，只要我们努力就没有什么可以把我们分开。你知道吗？她不说话，黑暗中她想起《东京爱情故事》的结局。

相爱的人一定会在一起的，她这样对自己说。

本文已被编辑[烟雨琳静]于2004-9-23　10:55:24修改过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