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六一儿童节到来之际，祝步丁这棵祖国的小树苗茁壮成长。

2011年2月21日，步丁来到我家，当时，他还不到4满月，一晃三个多月过去了，步丁在我家生活了98天，才来时他不会翻身，现在能坐在席上玩耍，他一天天硬朗，一天天醒世，一天天长大，我们的友谊与爱也一天天加深。

犹如春天，他让我的枯枝发出了新芽，让我的生活开满鲜花，让我的空间充满阳光。他是树，我是藤，他是山，我是水，藤树缠绕，山水相连，不知从那一天起，我已离不开步丁。

只要一看见步丁，我就忘掉了一切烦恼，反之，要是一天看不到步丁，我就像丢了魂一样，心里空荡荡的，吃饭、看书、睡觉满脑子都是步丁，晚上做梦梦见步丁，入睡前嘴里嘀咕：“不知步丁睡了没有？”早上起床头一句话：“不知步丁起来没有？”然后，找到步丁的小衣服、帽子和小玩具，用手摸一摸，嗅一嗅带奶味的熟悉的气息，心便踏实了，再用手摇一下他的波浪鼓，咚咚咚，妻子从梦中惊醒：“你有神经病吧！”

我没有神经病，我是不是神经质了，不是自己的孩子，为什么这样爱他？这样想他？这样离不开他？邻居们表面上夸我爱孩子，目中却隐含鄙视和迷茫。连我的女儿也困惑，她在外面上大学，没见过步丁，更不知道步丁有多可爱，每当我与她聊天谈起步丁，她就无语，我给她发去步丁的照片，她却给我发一张流泪的表情，羡慕？嫉妒？自不必说，言下之意：“我小的时候你也没有这样爱过我！”每当这时，我便把话题转向另一方面。当然，女儿理解我，只要我快乐，做什么她都行。

早上8点步丁来我家，下午6点半她妈妈接走，他白天在我家生活，晚上回家睡觉。我早上上班走的时候，步丁还没有来，只有在中午下班回家能与他呆两个多小时，下午回家再与他呆一会。我与他在一起的时间太短，上班的时候心里装着他，盼望早点下班，实在忍不住了，偷偷逃离单位回家抱步丁。与之相比，上班像坐牢受罪，抱步丁像吃肉喝酒，享受又过瘾。

有时回家他刚刚睡着，想抱他又不忍打扰他，就站在床边悄悄地看他，摸一下他的小手，理一下他的盖被，他仿佛对我有感应似的，看起来睡着了，却突然对我淡淡一笑，两个小嘴角抽两下，象春潮微微荡漾很快归于平静，有时则敞开没牙的嘴笑出了声，咯咯的，样子很像一个“老太婆”，特滑稽，他在做梦。夫人看见了，一边用手掀我，一边说：“惹醒了你引，我可不管了!”我知道她是吓我的，其实，我把不得步丁醒了我好抱他。

不舍地走出步丁睡觉的小屋，来到客厅，习惯性地拿起遥控准备看电视，刚要按键突然想起有孩子睡觉，便放下遥控准备拉二胡，手一伸又意识到电视都不能看还能拉二胡，遂一个人笑了。

这几年来，随着女儿的长大，特别是她上大学后，家里就留下我们两人，极其地自由，想唱就唱，想跳就跳，想看电视就看电视，想拉二胡就拉二胡，声音想闹多大就闹多大，突然，家里添了这样一位小客人，他使我的行为在某些方面有所收敛，我再也不能如从前一样，想怎么就怎么，我得注意他的感受，他喜欢的我为之，他不喜欢的我便不能为之。只要能让他笑，我愿意哭，有时装疯卖儍，累得满头是汗，却并不为他心动，也心甘情愿。步丁人虽小，但睡觉是大局，我们都得服从。我默默地来到书房练起字来。

一首毛泽东的《卜算子.咏梅》还没有写完，隔壁卧室里步丁便醒了，先是小声“啊”两声，若没人应，便更大声地“啊、啊”，听到了而来不及赶到就要先应声，听到应声，他便停止“啊”，等待你的到来，“啊”了几声后，依然没人应声，也没人到来，便“哇”地哭起来，任何时候我是不愿意听到他的哭声的，在他刚“啊”出两声等待反应的时候，我以最快的速度冲刺到他身边，把他从热呼呼的被窝里抱出来。

面对我的到来，他那又大又黑的葡萄眼一下子光亮了，柔和了，我说：“乖丁，睡醒没有？”他虽没回答，却把身子随了我伸来的手，很顺从地扑到了我的怀抱。我左手搂住他的屁股，右手抚住他的腰，把他紧紧地贴在我的胸前，他的脸搭在我的肩头，紧挨着我的脸，挨了右脸，再挨左脸，亲他，逗他，举他，一夜间的情感空白，皆在此一刻弥补。我把他抱得更紧，贴紧我的胸前，一直贴到心里。

步丁有个习惯，中午和下午要到人多的地方逛，我下班回家路过馨安小区，夫人带步丁就在那一带，那一带是农贸市场，卖菜的、做小吃的、卖小百货的，有超市、有食堂、有服装店、有棋摊子、麻将摊子，人挤人车挤车，说笑声、吆喝声、音箱里播放音乐声，还有树上斑鸠的“咕咕”声，眼前的场景足以让步丁眼花缭乱，看不赢听不完，东张西望，头不停地摇摆，也异常地兴奋，这时候，他眼里全是物全是景，全是人事的模糊，人便呆了木了，即便有人与他说话，逗他惹他，全然不知不觉，看到与没看到一样，听到与没听到一样，面无表情，那些从农村买房到小区的妇女们，最喜步丁的可爱，围到步丁的身边，你亲一下，我抱一下，她摸一下，皆夸步丁漂亮，美男子，一抱便爱不释手，步丁也不挑不拣，似乎明白友好与善意。

有的妇女用手撩拨步丁的鸡鸡说：“步丁人长的好，本钱也拽实”，由此引发一阵无聊的口舌，你推我搡，话题自然转向男女关系上，男人在远方打工，常年守空房的女人们，对这种话题最敏感，说起来就没完没了，她们在城里负起看家与养娃的责任，学生娃吃过饭上学去了，她们便三五成群集在小区门口，谝广子、拉家常、谈男人、道新闻，打双扣（两副扑克放在一起打）、修长城（打麻将），叽叽喳喳，嘻嘻哈哈，以打发消磨这空虚的时日，这些妇女们男人不在身边，已无实质的风流，只把仅有的一点风骚寄托在比裤腰还要松的嘴里，做无可奈何地释放，听起来极其下流，实际上是一群遵陈守旧的可怜者。步丁虽是小男人，却每日身不由己地夹在各色妇女间，享受这特殊的爱戴。

我远远地看见步丁，他并没有看见我，走近连喊几声，步丁的目光象阳光般倏地聚焦到我的脸上，他认识了我，在一瞬间便笑开了花，笑得象向日葵一样灿烂，那张标准的没牙的老太婆的嘴，是他献给我最深情的礼物。他张开一双膀臂象小鸟的一对翅膀，扑棱着向我扑来。他的漠视在这一刻如冰一样融化了，他的热情胜过火焰，烧烤着我潮湿的心，我的爱被他彻底点燃了。

我抱他去逛市场，带他去祝尔慷大道，他爱看嘈杂的人流，喜欢喧闹的场面，爱听音乐，爱听鸟叫，尤其青睐理发店门前的转灯招牌，每次经过那红蓝相间的转灯，他便特别兴奋，看了又看，瞅了又瞅，不知她是看灯还是观人，那理发店里美女成群，长发飘飘，五彩斑斓，樱桃小口，燕语呢喃，丹凤大眼，勾人魂魄，缠绵的歌曲，在吹风机声里飘渺，不为痴，不为情，为视为听放慢脚步，这些在步丁身上一切只是个谜，也许是与生俱来的天性使然，不得而知。

广场边的人行道上，是最热闹繁华的休闲区，绿荫遮蔽下的长廊，是中老年人的天堂，一堆一堆的老年人在树下打麻将、抹川儿牌（旬阳人也叫老牌），另一边是算命的、看相的，卖气球的，手机贴膜的，残疾人卖光盘的，苗族人卖银首饰的，藏民卖藏药的，卖菜刀的，卖狗皮膏药的，围观者一丛一丛，叫卖声五花八门，各有特色，有的是顺口溜，事前背好台词，听稀奇看表演，围的人最多。

中间便是来往的行人，有的行色匆匆，有的走走停停，有的挑着担子卖小老鼠或兔子，引起一串人流的追捧。

这样复杂的人群对步丁而言，只是一段模糊的视频，兴奋过度却最易疲惫，避开锋芒，我们游离到人少的麻将摊边，步丁爬在大理石凳上，他对那从老汉老婆子手中楞出的饼子、条子、万子并不感兴趣，却对树上的鸟叫异常敏感，鸟儿们快乐地在头顶树枝间鸣叫着，他不时地仰头搜寻，怎么也看不见，只有浓密的“会叫”的树叶，在微风中向他招手，他试图用手去摘，我便按低树枝，使叶片轻轻地搭到他的头上或手上，他闪着腿，咯咯地笑，他多么地爱叶，乐成了树上的小鸟。

摘下一片给他，他看了一眼，便不假思索地往嘴塞，我笑了，终于理解了“民以食为天”这句话的含义，再好玩的东西，到了步丁手上便成了上等的食物，大槐树下的后裔是饿怕了的民族，那怕是波浪鼓，步丁也要啃两口，尽管没牙，也要尝一尝牛皮的滋味。

广场上一群群跳舞的妇女，一串串滑旱冰的和开着玩具车的小朋友，吃饱了饭散步的都市人，都是步丁眼中的过客，都认识也都不认识，记着还是忘了，似梦非梦，每天的日子就这样过着，似乎单调乏味，于是，步丁睡着了，任你怎样地揉他摇他，他睡他的觉，顽皮地如一个小皮球。

步丁也是个热闹人，只要我用心逗他乐，他便笑个不停，我一拉二胡，一唱歌，他的精气神便来了，每每随了音符小声哼哼，可笑的憨态，像“加菲猫”，一对水汪汪的大眼在闪电，能把“女生”电晕，我是不敢招架的。

我说：“步丁儿是个人来疯！”　步丁习惯性地头猛地向后一背，害羞地发出咯咯笑声，接着是两手一摔，一拳头打在抱他的人脸上，为什么受伤的总是我？人说爱得深受伤也深。我终于在一个下午被这个没牙却有指甲的人挖了一把，我受伤了，三条小指甲印引起了一股猜疑和一些饭后的话题，步丁全然不觉。

笑是步丁的专利，对于笑他似乎非常慷慨，却极其严格，他不喜欢的人或者生人，要看到他的笑几近吝啬，他的气质与高雅也由此而来。他的每一张照片，都接近完美，无师自通地摆造型玩深沉，装纯装嫩（本来就嫩），那妖麽精就别提了，洗出来的照片，张张帅哥，不是明星也是大宛，只是千万别笑，免得让人看出还是没牙的毛婴。

但是他的狼狈也许会在突然间显现，当看见有人吃东西时，文明便远离了他，他嘴里发出像公鸡嗓般烦躁的声音，用力抓紧你的手，“啊啊”地向吃者扑去，为了一口食，温顺可爱的步丁眨眼变成了一头小狮子，他的凶猛无人能敌。

五个月能闻五谷香，七个月了，恐一个“闻”字了的！

2011年5月30日草于旬阳太极山城，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