撑着油纸伞 独自/彷徨在悠长 悠长/又寂寥的雨巷/我希望逢着/一个丁香一样地/结着愁怨的姑娘
——题记
毫无疑问,一切忧伤,烦恼,彷徨,凄婉,甚至是悲剧,如果得到一种真实的,恰当的表现,它便产生一种美感。忧伤的美,凄婉的美,甚至悲剧的美,即便在冷静地旁观的时候,它们仍是那样地深深打动人心。
因为那是我们曾经的心境,是生命如歌,低吟浅唱。
我曾经在嘉定前前后后呆了约四年。记忆中的嘉定镇,本来有着十足的古香古色的江南韵味,加上有上海大学分校设在那里,却又充满了现代清新气息的元素。总在闲暇时候,我喜欢独自漫步在那些有着凉亭和护栏的河堤边,看那些青青草木,欣欣发越;欣赏那些遗留在石碑上,栏杆上的文字,发旷古之幽思,隔着时空与古人互动。这个时候的春风是和煦的,有点“吹面不寒扬柳风”的感觉。高兴了,不由自主地来个深呼吸。而阳光也是温暖的,在飞摆的柳枝间,在嬉戏的乳燕中,在雕梁画栋的屋檐下,无处不存在着暖人心肺的阳光,让人醉熏熏的,走起路来脚打飘。
我常去的地方有嘉定孔庙,那里曾经是嘉定县里的最高学府。古老的石头街,石坊,石大门,石狮子和石龟等,仿佛不知过了多少年代。穿过一排排几百年的大树往孔庙而去,悠然而生一种朝圣般的感受。孔庙雄壮而威武,静静地讲述着几百年以来曾经承载着的无数的荣耀与梦想。大堂之上,“万世师表”的孔先生,正襟危坐,两边墙上尽是正楷写成的子曰诗云的伦语。我那颗卑微的心,显得更小了。在那里,有维妙维肖的蜡像馆,你可以看到古代的学子们是怎么样参加科举考试的,看到金榜题名的喜悦与得意,看到一条著名的甲带,作敝用的。时光似乎回到曾经的科举取士时代,人生的得意与悲怆,只在那张榜一刻。
在细雨微蒙的时刻,当我闲庭信步,徜徉于石子铺成的嘉定老街上的时候,我常常想,我能不能碰到一位清新秀丽的女子,打一把黄色的油纸伞,从我面前轻轻飘过。即便是匆匆一相逢,甚至来不及找个理由打声招呼,必定在心中留下不可磨灭的记忆。这是怎样的一个女子呢?她应该留着齐耳的黑发,在微风中轻轻上扬。她一定有着明亮的大眼睛,像是那一池秋水,闪烁着,盛满疑惑和迷惘,却又是那么坚定而向上。面对这样的目光,再沉静的心灵也将泛起微微的波澜。哦对了,她还应该穿着白色的衬衣,不是对襟的,是半包着的,从脖子往怀里斜过去系扣子的那种,不能让*房呼之欲出,但又有贴身的弧线体现身材。衬衣下面,却伸出一条黑色或蓝色的百折裙子,下摆过了膝盖的那种。她的脚下,一定踩着双同样黑色的或者蓝色的布鞋,白白的底,没有沾上一点泥土。哦忘了忘了,她怀里还夹着一本书,也许,那可能是“子曰诗云”,也许那是陈独秀的《新青年》,或者是鲁讯的《呐喊》。
失笑了失笑了,怎么可能,又怎么可能。
但是站在那陈旧的屋檐下,破旧的老式柜台边,不经意地回首或者张望,我分明有着一种深深的失落,就像是最宝贵的东西,比如青春,比如理想,比如那些永远也解不开淡不掉的心事。除了在满目的沧桑中追寻历史的荣光,回味它的厚重与希望,我能把目光投向何处去?自五四以来,九十年,九十年的风雨迷航,九十年的热切期待,那曾经高扬着的民主与科学的大旗遗忘在历史的哪个角落?而九十年来,中国青年的热血奋斗能换来些什么?在我们这个多灾多难的国家,我们勉强解决了温饱问题,却又被高房价,高物价压迫着,沦为物质化城市的奴隶。而我们仍然陷入精神的迷蒙中,彷徨着,麻木着,我们甚至不知道什么是忧伤!
我一直想,忧伤也罢,寂寞也罢,那都是小资的情调,当一个人连小资都够不着的时候,他有什么资格去喊忧伤?去喊寂寞?就算是有林妹妹般一万种解不开的风情,低眉信手,顾盼生愁,把那葬花的凄凉忧郁演绎得人神共泣,一旦离开了大观园,也只好叫伊作豆腐西施且谋生计,又哪来这么多叹息悲愁?
生命终将离去,而精神永远不朽。我们的精神从何而来?往何处去?它何时能脱离这可耻的躯体而获得一种脱胎换骨般的提升与救赎?又由何而获得?谁能告诉我一些什么,是风中的花朵,还是世上最美的姑娘?如果没有这些善良的,美丽的,纯净的事物,我们的精彩与苦难,将获得什么样的喝彩或者鼓励? 。。。
初春小雨,延绵不绝。所有的日子似乎都霉烂了,只有零碎的记忆不时涌上心头,是以为记。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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