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飞逝,步履匆匆。春天在不知不觉中走远,初夏的炎热正慢慢将我们包围。我是一个对节气毫不敏感之人,每天的生活都在按部就班中重复。早晨,随工作养成的生物钟一道清醒;夜晚,逐着午夜来临的脚步入眠。只知道花开花又谢,四季在交替,却不知道农人正在忙碌些什么,更不知道郊外的田野眼下是个什么模样。
※布谷声声
近段时间,睁开朦胧的睡眼,便听到窗外传来“布谷、布谷”的声声鸟鸣,心中顿生几分欢喜,人也立马变得神清气爽起来。凝神细听,不在窗前,尤在空中掠过,旷野传来。
虽身处闹市,鸽居高楼,窗前檐下却常有鸟类造访。不知是鸟儿起得太早还是我们起得太晚,晨曦中常有雀儿欢叫。或三五成群地聚集在对面楼顶,或成双成对在停留在窗外的晒衣架上,叽叽喳喳,聒噪不已。睡得正香之时,被这不速之客打扰,便心生恨意。起身开窗,拜托雀儿搬家,谈情聊天也该找个僻静之所吧。可雀儿偏不领情,你驱赶时,它假意在空中盘旋,你一离开,它又转身返回,故伎重演,从此对雀儿真没产生什么好感。而布谷鸟却不同,它的叫声舒缓而轻柔,始终在你看不到的地方,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在对你深情诉说。它善解人意,声声入耳,你非但不觉得刺耳,反而还觉得格外亲切,觉得在布谷鸟的呼唤中醒来,该是多么的美好。只要听到这“布谷布谷、布谷布谷”的叫声,便会联想到小时候书本上学过的“快快播谷、快快播谷”的谐音,也就知道农人该播种了,田野里该是满眼葱绿了。
从没真真切切地与布谷鸟对峙,更或许是“无缘对面不相识”吧。听朋友说,布谷鸟就是黄鹂,一直半信半疑。今天特意追根溯源,在百度中窃其“玉照”细加端详,才知道布谷鸟实为杜鹃。作为一种催耕之鸟,历史上就有不少文人骚客为布谷鸟写下诸多感人的诗句,如宋代的蔡襄诗云:“布谷声中雨满犁,催耕不独野人知。荷锄莫道春耘早,正是披蓑化犊时。”陆游也有诗曰:“时令过清明,朝朝布谷鸣,但令春促驾,那为国催耕,红紫花枝尽,青黄麦穗成。从今可无谓,倾耳舜弦声。”南宋词人朱希真的“杜鹃叫得春归去,吻边啼血苟犹存”更是充分地反映杜鹃为催人“布谷”而啼得口干舌苦,唇裂血出,认真负责的精神。
民间至今还广泛流传着“望帝春心托杜鹃”的故事。说是在古代蜀国有个名叫杜宇的人,做了皇帝以后称为“望帝”,死后化为杜鹃。杜鹃鸟之名,大概来源于此。因为杜鹃口腔上皮和舌部都为红色,古人误以为它啼得满嘴流血,故又称啼血杜鹃。又传说杜鹃高歌之时,正是杜鹃花盛开之际,所以又有杜鹃花的颜色是杜鹃鸟啼血染成之说,更赢得唐人成彦雄“杜鹃花与鸟,怨艳两何赊。疑是口中血,滴成枝上花”之佳句,亦得秋瑾“杜鹃花发杜鹃啼,似血如朱一抹齐。应是留春留不住,夜深风露也寒凄”之诗篇。
喜欢布谷鸟并不是缘于它的优美传说,或者,它本身就是一个招人疼、惹人怜的精灵吧。熟知了它的典故后,竟越发对这个色彩斑斓的小家伙产生了浓烈的情感,如喜欢那些筑巢在屋檐下、土墙上的燕儿般,随时期待它的光临与眷顾。
“杜鹃啼血”这样的传说虽感人至深,却太过于悲惨与凄凉,心情自然也变得伤感与沉重起来。而我,更希望布谷鸟的叫声是一种本能的勃发,是一种快乐的抒情,是开心的歌唱,是幸福的泛滥。每年这个时候,我将筑一温馨小屋,期待不擅筑巢的布谷鸟“登堂入室”,聆听布谷鸟的心声,与布谷鸟一起愉悦……
※玉兰朵朵
初夏季节,正是广玉兰盛开的时候,院子里成排成队的广玉兰竞相开放,成为当下一道最亮丽的风景。
随着春的脚步走远,带走了姹紫嫣红的春色,也带走了五彩缤纷的芬芳,那热情似火的映山红,艳丽夺目的迎春花,粉色满园的桃花以及繁茂如雨的樱花,都没能经受住淅淅沥沥春雨的洗礼,过早地离开枝头,沦为落英红泥。
如果说春天百花齐放各有千秋的话,那蓬勃于春末夏初之交的广玉兰绝对是一枝独秀,独领风骚。那高大挺拔的身躯,绝对称得上伟岸;那硕大的花朵,挺立的花蕊,宛如盛开的白莲花,点缀在层层叠叠、墨绿浓郁的树叶中,吸引着所有路人的眼球。轻风徐来,于花枝摇曳中捎来恬淡幽雅的清香,丝丝扑鼻,沁入肺腑,令人心旷神怡。
广玉兰属常绿乔木,树姿端整,树形优美。叶厚革质,表面深绿有光泽,背面密被锈色绒毛。由于花开很大,形似荷花,故又称“荷花玉兰”。广玉兰原产于美洲,所以又有人称它为“洋玉兰”。广玉兰通常可长到三十米,特别适合绿化,是优良环保庭院树,更是湖北省荆州市的市花。
生活区的道路两旁与楼宇间就林林密密地栽种着无数棵广玉兰树,最低处的树枝经常调皮地挠着行人的颈项,树顶却已长到三、四层楼那么高。每天早上,站在楼上俯视着玉兰花,如同欣赏连绵一体的华盖。在绿意盎然间,那硕大的莲花袅娜地开放,心胸坦荡,洁白无瑕,显得格外的醒目与大气;黄色的花蕊傲然挺立在花的中央,如众星捧月,贵如皇亲国戚。目睹这醉人景色,做几次深呼吸,那丝丝幽香便荡气回肠,人也变得格外清爽起来。
有的花瓣已经变黄,黄色的花瓣即将凋谢零落。微风徐来,翩翩摇曳,这些花瓣便飘飘洒洒,飞飞扬扬,宛如天女散花一般。树底下、过道上便铺上了一层薄薄的花叶,颇有几分诗情画意。
我站在玉兰树下,与花薄醉,与清香同浴。吟咏着屈原《离骚》中的“朝饮木兰之坠露兮,夕餐菊之落英”的诗句,翘首凝望那晶莹洁白的花朵,心中油然而至宁静祥和、一尘不染之境界。
玉兰花高雅脱俗,冰清玉洁,不惹蜂蝶狂舞,毫无轻佻之态,更无意与群芳争艳。有爱花者将白玉兰比作男人,将紫玉兰寓为女人,大概就是取意男人的心胸当似白花那样无暇坦荡,清正无尘;女人该似紫花一般娇而不媚,艳而不妖吧。而这白玉兰我认为该是广玉兰才对,只有这广玉兰之树才彰显男儿之气概,只有这广玉兰之花才饱含男儿之内涵,只有这广玉兰正以他的阳刚之美展示在浩瀚蓝天下。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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