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二姑去世的消息最先到我这儿

去年这个时候，表弟在电话里悲切地告诉我

他娘老了。我在他租住的房间

看到的是过火之后的灰烬和一地污水

我二姑已经手脚冰凉地被放置在一张空床上

她身上没有灼伤。从现场看

她在不小心引燃被褥时曾试图扑救

她来不及外逃，她的死亡直接导致她儿子

也就是我表弟的无颜以对，他说就那一夜

怎么就留下她一个人在家呀，他悔啊

把年迈的母亲接到城里原本是为了叫她享福

谁成想她会这样死？而我考虑的则是

回家如何将这个不幸说给我的父亲

我怕他承受不了。二十年前，我三姑

因病服毒的那次，我父亲就曾哭死过一回

算上四十多年前我爷爷的自缢

非正常死亡，于我这个家庭而言

已是一个较为敏感的词。我不知道怎么样

才能委婉，最终我父亲知晓了真相

却没有我想象里顿足捶胸的样子

他只叹了口气：死就死了吧……

再后面的话没说。我看着他，喉结滚动

他肯定是把一些来到嘴边的话

又硬生生，给咽回去了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