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暂的相逢
人生就象列车,一次次错轨之后,彼此东西或南北。就象我们彼此错牵的手或是意外的如老朋友的重逢,和推迟的雨季一样,都没有如期而至的迹象。你忧伤或失落或感慨,窗外,那么多冰清玉洁的日子,风不为雨等待,而雨同样自由而洒脱。由此印象走下去,会一记很多年。有些永生也得不到的爱,才是最美的,也是最痛的。美永远留给别人痛上加痛,而那些最真的痛,永远属于自己留给自己。
如果说人生的相逢与目光相视的多少有关,那么以多少次彼此相视的目光做为基数呢?该来的和不该来的,全都来了,那么的急不可待和出人意料。今夜,不言其它,只想把这些文整理好之后,发出来晒晒太阳,给心情以暖以妩媚。
。。手术之前的最后相见
沈城医大24楼,早六点。父亲转身走向重症监护室的最后一步,我握住了父亲的手,爸,要挺住,我们陪您共同渡过这个难关……我如鲠在喉。其实,这话说的太水分和轻描淡写了,难道仅仅是难关?我开始后悔和忙不迭失为自己临阵的机敏失常而懊恼,而父亲的脸是我与生俱来的第一次看到的阴暗甚至达到了冰冷的极限,以至于到现在都没有找出更贴切的词语来形容父亲当时的容颜所带给我的冷峻。我在揣摩父亲心情的时候,那扇门重重的关上了,随之与日子相关的一切,都尘埃落定。
。。手术中
任何一种等待都是漫长的,如热锅上的蚂蚁,焦灼和不安同样浸蚀着我们,如同日月的昏暗无光。亦如同绿色田园里的荒草,毫无顾忌的,肆意的疯长。
父亲大义凛然(不知为什么,我想到了英勇就义时的英雄的形象)的走进了手术室,于是便把余生的希望,交给医生,任他们宰割和存留。让他们挑剔出腐烂的霉变的病菌,然后从我手中抽出的几张印有毛爷爷的笑脸换来的美食,饱餐之后,打着嗝,为父亲进行十个多小时的手术缝合。
昏暗,空旷近乎恐怖的手术休息间瞬间安静下来,协谈室那边有了声音,我们惊觉的跑过去,是主治医生把从父亲身上切除下来的肉,用一个白色的托盘拿了出来。肉的颜色暗紫,不规则。医生用镊子翻过来弄过去的为我们讲解都有哪些组织被切除掉。其中有一个类似乳白色的管子的东西,医生说那就是喉管,整个全切除了,包括左右淋巴和右侧甲状腺。喉管是一个软骨,对癌细胞起到一个阻挡作用,里面干干净净。喉管外面,那些癌细胞在没有任何阻拦的情况下没日没夜的自由自在的在父亲的体内飞翔了。整个切口呈现一个大大的“u”型。也就是等于脖子部位,被切开了二分之一。
夜晚的沈城依然车水马龙,灯火辉煌,一座座楼房的灯光温馨的亮着。晚上九点,弟弟的朋友从老家赶来刚刚离去的时候,父亲也被推出来了。处于半昏迷状态的父亲,在我们的呼唤中有了些许的意识。他的脸是肿涨的,脖子上缠着厚厚的白色纱布,从手术车上被我们抬到床上的父亲,一切生理指标都在不断的更新和不稳定。浑身燥热的父亲不停地用手在后背挪动,我想用湿毛巾为他擦一下,医生不让,在没有别的好办法的情况下,弟弟和老公把他的后背抬高,我用嘴在底下吹凉风,结果被医生赶了出来。被赶出来的我们,久久不肯离去,站在重症监护室的门口,期待着医生从里面出来,我们好借着门缝再看一眼床上的父亲。
那个夜晚如此的黑,我们彻夜未眠。同时,也收到了远在他乡好友的短信,短信虽短,只有三个字:要挺住。但那是一种莫名的鼓舞和一切无助之后的安慰,至少对于父亲手术的那一天的漫长的等待,有了些许的信心。而这种鼓舞也一直伴随我在医大陪父亲走过半个多月的日子最好的见证。
。。术后
与之相对心情遥望的是当最至爱的亲人永远失去了最真实的声音,我们发出同样的感慨。以至于后来姑姑来探望父亲的时候,父亲在题板写上:进去的都是好人,出来的都成了哑巴。后来,父亲手术后的第二天,我又回到家中听到了母亲的感慨,这感慨不仅深深的触动了我,母亲说,难道说得了这种病,就永远不能说话了吗?不切掉这些,就不能保住性命吗?是啊,现代的医学还没有高超到哪里去,还是以哪有病切哪,哪里着火了就消灭哪为原则。
看着病床上父亲折磨的样子,我们的心揪在了一起。此刻,在隐瞒父亲真实病情的情况下,我们私下里做的决策在我心里彻底瓦解。我在想,父亲这次遭的罪,究竟值不值得,这次手术之后,究竟能够延长他多少年的生命还是未知数。而我们最真的祝福的愿望,在这一刻显的如此的单薄和不堪一击。
日夜兼程的思念,从沈城归来已经半月有余,每每电话过去,他们都会说,把电话放了免提,父亲在一旁听着呢!在一旁听我说话的父亲,只有最简单的应答方式:无声地点头和摇头。而在这时,姐妹们都会及时的告诉我,父亲点头了,父亲笑了……而我在这边,早已经泪流满面。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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