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雨突如其来,斜斜的雨穿过窗帘,零星的落在手臂上。这雨,不是暴雨,斜落在脸颊上有一种舒舒的感觉。久违的雨,像甘冽的清泉,细声滋润着心田。
我看见窗外的玉兰谢了,硕大的白花泛着黄色,在枝头上欲坠。玉兰树宽大的树叶,却随性的站在雨中淋浴,一树的叶子干净、明亮。夏天的蓬勃,无时无刻给人新绿的印象,宛若置身于世外桃源,恬淡、安祥。
我想起昨晚的一幕,qq闪动:“你好吗?我的朋友。”当我点开两个网页,我才明白她让我投票。她参加了她所在城市的歌手大赛,已经进入半决赛了。除了网名,我才真知道她的名字:爱琪。她是一家化妆品销售公司的主管。
认识她纯属偶然。我知道网络是一个虚拟的世界,我不喜欢认识同城的朋友,所谓“远香近臭”,况我对网络聊天没有丝毫的兴趣。北方,最好是漠河,说不定可以欣赏北极光的影像;南方,最好是三亚,可以欣赏亚热带风光,看到南天一柱。直到有一天一位湖南郴州的朋友加我,我便接受了,彼此闲聊几句,就冻结了网线。
不想一年后,她在网络里拼命追问我是谁。 这正是炎热的夏天,我感应着屋外藤架上黄黄的丝瓜花开了,青青的藤儿在月光下顺着篱笆攀沿,分明嗅得到一股浓郁的青草气息。这样的追问,让我兴致全无。我在不断的解释中渐失耐心。她说她根本不是郴州人,也从未去过郴州。她是江南人水乡人,一年前男友突然离她而去,不辞而别,她已在网络上发过无数帖子寻他。她认定就是我了。当我委婉相告:我并非男士。她仍不信,坚持要玩视频。
我忍不住吼了起来:“你这个流氓!”连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说出这样的话来,也许是为了刚才幻想丝瓜花在月下绽开的情致吧。几十岁的人了,说这话显得不解风情,不知人情世故。
几个回合之后,我剪辑了她生活的片断。她是一位有夫之妇,没有工作,在家做全职太太。一年前,一位五十岁的男人突然闯进了她的生活小圈子里,报名让她参加培训,并在这家公司里由一名小职员升为销售主管。正在她春风得意之时,那位男士飘然而去,做了闲云野鹤,留下8个qq号码和无人接听的手机号。
爱到深处近于疯狂。也许是报恩的心理,或者是被他的气质所吸引,爱琪无论如何割舍不下这份情感。于是,发疯似的在网络上寻找他,但音信终归微茫。我禁止不住叹了口气:情到深处人孤独。
处于好奇的心理,我跟着这俩位情缘未了的人行走。在咖啡店里,俩人斯文的品着咖啡,氲氤之气像蔓延的火苗燃烧了话题,味觉器官品的不是雀巢。在雁荡山,徘徊于青山绿水之间,俩人恨不得瀑布如数丈白练,将彼此掩蔽红尘之外而忘了人间烟火。而最后,她被遗忘在柳树下了。
江南多柳,多长在水岸,或路旁。若爱琪站在某棵柳树下,在烟萝如雾之中,定看不见前方的风景,只是一味怨女的等,所有的情爱像雾像雨更像风。纠结若与树荫缠绕,那美感也藏在苦涩里了。我在想呀,一个情感丰富到拥有8个qq号的男人,更像是抗日战争时期的游击队,今天高家庄,明天马家河子,游而不击。说不定,某一天他躲在春花秋月下的树林子里,不经意间,一位轻熟女被“流弹”击中了。拥有8个qq号的男人估计不是什么好人,况“泄密”的一个qq号那是我的,这不等于栽赃陷害吗?
爱琪那种迫不及待,连珠炮似的追问少了,她依然选择寻找到底。有一个敏感的话题被我提及:“你和他有那方面的行为吗?”
“嗯”。她回答一点都不暧昧。
我脑子“嗡”的一下,一切都明白了,这就是她疯狂寻找他的原因,情缘未了。她该付出的都可以付出,唯独不愿以残破的家庭为代价。在二人情感世界里,旁观者是难以琢磨得透的。
爱琪很愿意让我写她,只是要我隐去她的真名。她向我提供了不少素材,还发来照片;不过,关于她和他的故事一律被我掩藏于花开花落中了只能找到一丝淡淡的痕迹。生活的真实不完全都是直白的表露。
她并不俗气。我访问过她的qq网页,里面除了歌曲,还有不少动漫作品,配上诗文相当精美。其中有一幅鸡血石的照片,我断定她是一位有品位的女人。有品位的女人常常为情所困。
畸形的爱,也有甜蜜。至少对爱琪来说是这样的。
爱琪歌唱得很好。一个星期天的晚上,她用伴奏带一连唱了好几首歌,多是些《乡恋》、《我爱你,塞北的雪》等老歌。她的嗓音清纯、甜润,和专业歌手相差无异。唱完后,她长长的舒了口气,仿佛整个身心舒坦了。隔着屏,我听见网络那边的窗外,响着火车汽笛的啸鸣,伴着车轮铿锵的声音传来,由远而近,又由近而远。我在想,她和他的故事可能很快会穿越时光的隧道,消失得无影无踪。当故事揭谜后,那神秘的光环也随之抹去。
昨晚,爱琪要我为她投票,我仍没有投上一票。不为别的,我懒得打声讯电话。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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