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见过干打垒(一码泥土所筑)土平房吗?我想,你或许听过,或许
见过,那可能指的是北大荒拓荒者搭建的住房吧。不,我说的是过去康平乡间民居的干打垒土平房。因为我曾在那儿生活二十多年,住过也看过太多的干打垒,对这种适应当地环境和人文的土建筑感受很深。现在虽然离开那里了,但它留给当年记忆中的干打垒景象还依然如昨。
干打垒和城里楼房比不起眼儿,可那里却也平静舒适,其乐融融。这就好比外面人理解不了“子非鱼,焉知鱼之乐呼?”古训一样。
说到这儿可能有人怀疑:那一码土筑的干打垒不怕风吹和雨水冲刷吗?对,奥妙就在这儿。因为当地有种“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碱土,含碱量极大,即使往上浇水也很难渗透,人都管叫它“土水泥”。乡民利用碱土性能,垒墙抹房子,风干后像水泥一样的结实,任凭风吹雨淋也坚固无损。外墙屋顶再抹上一层“土水泥”,光滑得天衣无缝,且冬暖夏凉。加之干打垒土平房低矮而顶平,风的阻力减小了,所以不易遭到强风的袭击。且原料就地取材,十分廉价,即使拮据之家也能盖得起,如此干打垒土平房也就历史地沿袭于今。
倘若登高远眺,干打垒土平房仿佛村落中铺着的“豆腐块”,积木般地摆得整齐划一,宛如艺术家模制的大沙盘尽收眼底;若坐落于坡谷上的干打垒土平房,好像依次下摆的梯田,错落有致,在广阔天地里描绘着异样的风韵。
当干打垒房前屋后的桃花和杏花枝头出墙之时,干打垒土平房就会被花海所淹没,使得整个村落变香飘云端的花市;倘若深秋来此一游,那别样的景致会让你新奇:走进村落首映眼帘的干打垒土平房的顶上,堆放着的黄澄澄的包米棒,和红红的金灿灿的高粱穗垛——堆堆沉甸甸的果实,在艳阳照耀下熠熠生辉,仿佛无声的语言——讲述今秋丰收的故事。
干打土平房看似色彩单调,甚乎显得素淡,然而一码儿的土黄色,却也能在艳阳映照下泛起片片金黄,这是朴素无华的浓装淡抹,也将乡村的块块空间染层薄薄的色彩!
如今干打垒一词可能无人收录词典,然而它却记录着昔日乡民生活的一爿历史,也记录下他们智慧与勤劳创下的历史结晶,展现着了他们艰辛中的乐观!
今天我还时常怀念与干打垒相伴的岁岁年年,有时也回老地方走走。当坐在宽敞明亮的长途客车上,一路歌声,一路观光,眼前掠过的农家房舍变了——铝合金门窗的北京平,间或两三层小白楼,整齐排列于乡路两旁;往日干打垒土平房早已难觅踪影了,令我心情忒舒畅……想,如今干打垒土平房已近消失了,但我确信“干达垒土平房文化”将历史地保存下去,因为“那逝去的将变为可爱”(普希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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