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三十早上,林老汉左手提着一小袋猪肉,右手拄着一支桉树拐杖在村道上慢慢走着。
今天早上的阳光非常灿烂,,却比不上林老汉笑容灿烂。
“我就快有孙子了”他喃喃自语道,不大的眼睛笑得只剩下了一条缝了。看着身边呼啸而过的车,看着不远处荔枝树上的小鸟,甚至看到一只从垃圾堆里爬出来的老鼠,也觉得说不出的可爱。
“喂,林三,走这么急干嘛,过来坐下聊聊”
林老头转过头一看,是林浩然,一个和自己同辈的老家伙,今年都65岁了,比自己小两岁。他正在村里唯一的一棵大榕树下坐着,向自己挥手。
林老头叫道:“没空呢!你看,都大年三十了,我得赶紧回家,把事情都办得妥妥当当的。过年要得有过年的样子是不是?况且,我的孙子就要出世了,家里有一大堆的事情要做呢!”
“哎呀,我们都一把年纪了,都不知什么时候两脚一伸就去了,还这么忙碌,值什么!过来坐坐,也耽误不了你多少时间。”林浩然说。
林老头笑笑,走了过去,说道:“我孙子就要出世了,忙着呢,有事快说”
林浩然站起来,扯着林老头坐在地上,说道:“看你笑的样子!孩子还没出生,你怎么就知道是个孙子?”
林老头道:“呵呵,这你就不知道了。现在的世界,什么东西都弄得出来。我媳妇在五个月的时候就去照过,男的,错不了!我就快有个孙子抱了!”
林浩然笑道:“那就恭喜了!”
林老头呵呵笑着,道:“谢谢了。你说,人生在世,生儿育女,到我们这年龄,不就是为个孙子吗。”
林浩然附和道:“是啊!”话音一转,问道:“好久都没见你儿子和你媳妇了,既然是生孩子,怎的就不在家好好养着身子,还在那东跑西跑的干嘛?”
林老头重重地将拐杖放在地上,叹了口气,道:“唉,你也知道现在政府现在搞个什么计划生育。我媳妇是个城市户口,生了个女,就说不能生了,说什么只生一个好。你说,我就中庸一个儿子了,他要是没有儿子,这能行吗?为了躲避计生,只好跑到深圳偷偷生了。幸好,我孙子就快出生了,总算是把个苗给续了下去了!”
林浩然问“到深圳了?这里的工作怎么办?”
“辞了!”
“辞了?”
“辞了!不辞不行,再生一个就是超生了,他们单位都不让,没办法,只好辞了”
“你儿子是个警察,你媳妇好像是个中学教师吧?都是公务员!多好的两份工,铁饭碗啊!就这样辞了?多可惜”
林老头有点不悦,摇头道:“这你就说得不对了。俗话都有说‘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工作没了,可以再找,儿子却不是说想生就生的。你看村尾那啊伟家,生了九个女儿,不也只是为了生个儿子吗?还是不和你说了,你看,都快中午了,我还要回家煮饭吃呢!”他说着,拾起地上的拐杖,慢慢地站起来。
林浩然说道:“以前你就天天就从村头走到村尾,又从村尾走到村头的,吃吃早餐下下棋,聊聊天什么的,整天无所事事,现在见你天天地忙,都好久没有和你在棋盘上来一手了!”
林老头道:“过去有儿子和媳妇在,自然啥事都不用我干啦。现在家里只有我和那个三岁的孙女了,真是忙得有空死没空病,哪还有空去下棋!不过为了个孙子,忙点累点也是值得的。唉,不说了,我走了”说着,拄着拐杖慢慢走了。
由于是大年三十,外出的游子都回家了,家家户户都热闹非凡。宰鸡杀鸭,忙得不亦乐乎。
林老头心想:“大年三十只有一小袋猪肉,这可是从来都没有的事了。”他看着别人家张灯结彩,人声鼎沸,再看自己家,都快过年了,只有自己和个三岁孙女,冷冷清清的,心中不禁有点悲凉。不过,一想起即将出生的孙子,他心中又高兴起来:我就快有孙子了!
未进家门,便见到大门开着,儿子林中庸抱着个婴儿站在院子里。
林老头又惊又喜,快步走进厅中,也未应答林中庸叫的一声“爸”,将手中的猪肉和拐杖随手扔在一边,伸手就将婴儿抱起,用手指细细地抚摸着婴儿细嫩的脸,柔声说道:“哦!乖乖,让爷爷来看看你,乖孙子,让我来看看我的乖孙子......”他脸上的皱纹舒展开来,仿佛年轻了十多岁。他逗弄着婴儿,浑然忘记了站在一旁的儿子,一点也没想到,为什么说这几天媳妇就要生孩子,要等过年后才回来的儿子,怎么会在这个时候带了个孩子回来。也没有看到儿子那苦恼的神色。
“嗯?怎么会是个女孩子?这是谁家的孩子?”林老头很快就发现了不对,带着疑惑与盼望的眼神望着儿子。
林中庸欲言又止,低着头没说话,一脸的痛苦与愧疚。
“这自然是我和中庸的孩子!”这时,林老头才发现屋内还有一个人,他媳妇,张雅。她小腹一片平坦,带着女儿林天雅走过来。
林老头一脸的不可置信:“你们的?那时去医院照的时候不是说照到是个男孩子的吗?怎么会是个女的?”他将婴儿还给儿子,抽出旱烟点着,吧嗒吧嗒狠命地抽着。
张雅望了一眼林中庸,见他兀自低着头,便说道:“庸,你和爸说下吧”说完,带着林天雅到一旁玩去了,林天雅与母亲分离已久,这时相见,开心得“咯咯”地笑个不停。
沉默半晌,林中庸艰难地说道:“那时照出来的确实是个男孩,可怎么知道生出来却是个女孩,我也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林老头像是没听见一样,还在拼命地抽着烟。
林中庸将婴儿交给了张雅,回来,坐在父亲旁边,低着头,一脸悲伤的神色,默默地不知在想些什么。
屋里的气氛异常压抑。林天雅玩耍时的欢笑声在这个时候,也显得异常刺耳。
过了许久,烟头丢了一地,父子两谁也没说话。
张雅煮熟了饭:大年三十的,只有一碟猪肉炒豆角,孤零零地放在桌子中间。
林家父子谁也没有吃饭的意思。张雅喂了两个女儿,干脆带着女儿跑出屋外。
当最后一根烟抽完时,已经下午一点多了。林老头狠狠地将烟头掐灭,说道:“唉!庸,这次你生了个女儿,爸也一样的开心,只是,你都快三十岁了,得拿出个计划来......”
“什么计划?”这时,张雅走了进来,两个女儿都不在身边。“爸,这次我生了女儿,我知道你心里不痛快,趁着现在我们一家人都在,把事情都说出来,不然,憋在心里,连过个年都不开心。”她走了过来,拉了张凳子在林老头对面坐下。
林老头道:“我没什么不痛快的。只不过两次都生了个女孩,得拿出个计划来,看一下下一胎在什么时候生,现在计划生育这么严,应该怎么“走计生”,到时资金又应该怎么去周转等等,得有个打算是不是?”
“爸。”待林老头说完,张雅很平静地问道:“我想问一下,你是不是一定要抱个孙儿?”
林老头道:“人活着,就是要传宗接代,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张雅道:“要是第三胎再生个女孩呢?第四胎第五胎都是女孩呢?是不是继续生第六胎第七胎?你也知道,生男生女不是我们去决定的。”
林老头道:“你看村尾林伟家,生了九个女孩,不也只是为了生个儿子?......”
张雅打断了他的话,质问道:“生了九个!你没看到那些孩子是怎么活着的吗?满地乱爬,像狗一样被养着,满身屎尿也没有管。你是不是想你的孙女们也这样活着?你知道不,我不想这样,我将她们生出来,就要对她们负责,不想她们活得太贱。”
林中庸突然开口说:“爸,我也想要个儿子,但是,我们没有钱啊。生了下来也养不活!”
林老头道:“我又不是要你现在生,没有钱的话可以迟几年再生嘛。”
张雅道:“迟几年?你以为我们没想过吗?爸,你现在都67岁了,过得几年你就70岁了。说句不好听的,到时要是你有什么事,我们要照顾你。过得几年,天雅也长大了,要去上学了,天云也要带,奶粉钱也不少。过得几年,我们只会更穷,更加没钱去生!”
林老头大声道:“我不要你们养。将来我就算乞讨也乞不到你们。我六十多岁了,命好的,活多十年八年,命不好的,说不定一会就死了。”他说着,眼空红红的。
“爸”林中庸道:“我们不是这意思”他见自己老婆与父亲吵得不可开交,偏偏什么事也做不了,帮哪个都不是,心中好生难受。
林老头有点哽咽,似乎在自言自语,又好像和自己的儿子和媳妇说,偏过头望向一边说道:“好啊!一会说生出来没钱,一会说生出来贱。那就别再生吧,带着两个女儿过日子吧。没个男孩,在村里说句话都没分量。看到时过年,你敢不敢叫人写个丁财两旺?到时老了,看谁理你们!到三四十岁的时候,你们就知错的了,到时家无宁日,天天吵架的时候,你就会怨我这时为什么不坚持你们生个儿子的了。你看林二嫂家,不也这样吗?天天在吵。”
张雅打断林老头絮絮不休的话语,大声道:“爸,假如照你所说,要生个儿子出来。那么,我们出外躲计划生育的时候,天雅和天云谁来带?你吗?你现在都67岁了,再过两年,还带得了孩子吗?你是希望你这么大的年纪了,在家带着几个孩子,我们两个跑在外面躲避计划生育吗?你希望我们这样活着,只为了一个孙子吗?好,就算你不介意这样活着,我也没什么所谓。但是,正如啊庸所说,我们确实没钱。这次生天云,已经把积蓄都用光了。到时真的走到那一步,一切都还是要用钱的,我们出去躲计划生育,没人工作,钱从哪里来?”
她停了一下,缓和了一下语气说道:“爸,我现在只想好好地养育天雅和天云,再积点钱,好好地赡养你老人家,就这样简单。”
林老头红着眼大声道:“你们说没钱,是不是在怨我没本事,没有什么财产给你们?我是没钱。你们想不生,就别生吧。就两个孙女,我也没所谓。到时你们后悔就别怨我。你看人家林伟家,生了九个女儿,不也只是为了生个儿子传宗接代?......”他又自顾自地说着话,声音哽咽,一边说,一边流着泪。
林中庸看着,心中十分难过,说道:“爸,我们不是这意思。只是实在是条件不允许啊!”
林老头道:“条件不允许就别生吧。你们就带着两个女儿,我也没所谓。到三四十岁的时候你们就会后悔的......”他滴着泪不断地说着。
三人不欢而散,空气沉重得像水银,将人压得透不过气来。
大年三十晚,张雅将两个女儿都哄睡了。林中庸坐在一旁,低着头,愁眉苦脸,唉声叹气,说道:“今天爸听我们说不想再生了,真的很伤心,唉!”他长长地叹了口气。
张雅柔声道:“庸,我知道你孝顺,我也知道家里只有你和你爸,你在意他的想法。但是,庸,我们不是谈过好多次了吗?我们条件的确不允许,我们生不起。加上要真再生一胎,你能确保是个男的吗?这是谁也不能保证的事情。况且,我本来只要天雅一个就够了,我才不在乎男孩子女孩子的事情,我只要天雅一个就够了。我为了你不夹在我和你爸之前在右做人难,才决定生第二胎。我说过,迁就是有个限度的,生完第二个,我就不会再生的了。以前你也是同意了的,不是吗?”
林中庸道:“是,但是......”一幅欲言又止,想说又不知怎么说的样子。
张雅道:“我知你为难,我也理解你爸想要个孙子的心情。但是理解不代表能够接受。你看,今天大年三十的,我们家是什么样子?你看看每一家过年,包括以前你们家,都不是过得热热闹闹,隆重其事?今天是什么样子?一小袋猪肉就是过年了。你可以想一下,你爸是过得多么的辛苦。且不论我愿意不愿意的问题,只要我们继续生,日子只会过得更苦。你想你爸就为了一个可能会出生的孙子,贫苦地过着他的晚年吗?”
“唉!”林中庸又长长地叹了口气,满脸的痛苦。
张雅道:“唉,还是别再讨论这问题了。我们都讨论了几个月了,再讨论下去也是这个样子。加上一切都没意义了,我都已经结扎了,不是吗?”
“嘘!”林中庸紧张地打断张雅,左右看了一下才说:“这话现在暂时不要和爸说,你也看到今天爸是什么态度的了,只是表示说不想再生就已经哭了。要是他知道你结扎了,不能再生了,都不知是什么反应!”
张雅道:“好了,不说了不说了,再说也没结果,睡觉吧,今天坐车坐了一天,也累了。”
“唉!”林中庸不断地叹着气,说道:“我出去透透气,你先睡吧!”他关了灯,推门走出房。
一出门,他就见到了林老头。他脸上混合着悲伤、痛苦、失望等各种各样说不出的负面表情,依稀的月光下,照得他的脸惨白惨白。他呆呆地站在门口,连儿子出来了也没反应。
林中庸心中一颤,低声叫道:“爸”
林老头没回答,失魂落魄地往院子里走去,坐在椅子上,惯性地抽出烟和打火机,又开始狠命地抽烟。
林中庸坐在父亲对面,低着了头,不敢说话。
十二点了,新的一年了。不论村里的人还是其它村的人都燃起了鞭炮。“劈里啪啦”的声音不断地响起,夹杂着一些欢声笑语,热闹非凡。只有林老头一家静悄悄的,仿佛被世界遗弃了一般。
很久很久,人们都睡了,一切都静了下来。那轮半月已经升到头顶,淡淡的月光洒下来,将世界渲染得异常惨淡。
“真的扎了吗?”林老头嘶哑着声音问。林中庸抬着向他望去,分明从他眼中看到了一丝不想去相信的盼望。
“真的”他沉重地回答道,不知该怎么去安慰父亲。
“扎了好,扎了好啊,扎了好......”林老头抽着烟,喃喃道。
又是一阵沉默。
“庸,不如你离婚,再娶一个吧!”林老头扔了烟头,用力地用脚将经踩熄。
“什么?”林中庸猛地抬头,有点不敢相信地望着父亲。
林老头又点燃了一根烟,说道:“我不是说啊雅不好。只不过我就只有你一个儿子了,你总要把个苗接下去的。现在啊雅不能再生了,就再娶一个。等生了个儿子,你要再和啊雅一起或者怎样,都没所谓。”
“不行!”林中庸少有的很坚决地反对:“爸,我是不会和啊雅离婚的。”他语气转缓和,说道:“爸,我知道你想要个儿子,我也想要啊,可是,唉!我不知道该怎么说,世上很多事情就轮不到我们去作主的。”
林老头盯着儿子:“真的不离?”
“爸!你别逼我,我不想离婚。”
“那你从外面给我生一个也行”
“爸!你别这样!”他流起了眼泪。
“我现在都不要你离婚了,只要给我生一个孙子就行。我只是想要在我没死之前,有一个孙子,这很过分吗?”林老头咆哮道:“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好吧,你们就带着你们两个女儿过日子吧,到时后悔了别来怨我。”他站起来,怒冲冲地走回自己的房间。
林中庸将头深深地埋在膝间,一动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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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节是中国最为盛大最为隆重的节日。
大年初一的早上,阳光依然灿烂。孩子们穿着新衣服,在村里面到处乱跑,见到大人就叫恭喜发财讨红包。大人们也趁着难得的长假好好地放松下,三五一堆,打牌的打牌,聊天的聊天,每个人的脸上都很放松。得了红包的孩子们买了些鞭炮、烟花等小玩意,在那玩得不亦乐乎。欢笑声,鞭炮声,甚至连那空气中弥漫着的火药味,一切都显得那么美好。
警笛声自远而近响起,出乎从人意料的,警车竟开进了村子。
一众村民都很诧异,纷纷上前围观。
警车最后,停在了林老头的门前。
众人议论纷纷。
“是啊,今天怎么没见林老头出来呢?大年初一的,呆在家里干什么?”
“听说昨天他儿子和媳妇回来了,今天警车就过来了,莫非他儿子媳妇犯了什么事?”
“我看就像了”
“别瞎说,林老头的儿子也是个警察,怎么会犯事呢?”
“谁说警察不能犯事的?”
众人将林老头家围个水泄不通。三个警察伸手,将众人拦住,不让进去。还有两个走进了林老头家。
林中庸夫妻的房间内,张雅倒在血泊中,心脏附近插着一把小刀,大量的鲜血将棉被和床板都染得通红,触目惊心。
林天雅抱着的手母亲大声地哭着,嘶声力竭地叫道:“妈妈!妈妈!妈妈!......”她拼命地摇着母亲,希望能将母亲摇醒。
林天云没人照顾,躺在小床上,咿咿呀呀地哭个不停。
林中庸双手紧紧地握着妻子的右手,无声地哭泣着。
“你走开,我要妈妈,我要妈妈”林天雅用力地想将林中庸推开,鲜血将她染得像个血人。她大声地哭喊着,泪水在脸上冲出了一道道痕迹。
林老头站在门口,抽着烟,神色很平静地看着这一切,喃喃道:“庸,我知道你恨我。但你现在还小,等你四十岁左右就明白的了,你会知道,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
林中庸目光呆滞,也不知听没听见,眼泪不停地往外流。
两个警察走进来,仿佛见惯了这种场面,神色不为所动,一个还叼着烟,漫不经心地问道:“谁报的案?”
林老头走上前去,说道:“是我报的案,我杀了我媳妇,我是报案自首的。”
另一个警察笑道:“老头,挺狠的啊!”他拿出手铐将林老头铐了起来。
林中庸看到,想走过来,又回头看了看妻子因失血过多而苍白的脸,最终还是没过去,紧紧地抓着妻子的手在流泪。
警车呼啸着,带走了林老头,留下猜想纷纷的众人。很多人想进去林老头家一探究竟,但门被林老头临走前细心地锁了起来。围墙不高,于是很多少年都爬了进去。看到房间那满床满地的鲜血,还有那具苍白的尸体,都吓得三魂不见了七魄,逃也似地跑了出来。几个成年人爬上墙头看了下,也连叹晦气,便再没人进去看了。众人散去,都在猜是什么事情,同时也觉得在大年初一发生件这样的事情很不吉利,恐怕这一年都不会太顺利。有点埋怨林老头,想杀人什么时候都可以,怎么就不能迟一点再杀呢?
初二,一众亲戚过来,将张雅葬在了村子不远处的后山。
林天雅呼天抢地地哭着,眼睛肿得像个桃子,声音早就嘶哑了,还在不停地哭,有时哭得喘不过气来,就不停地咳嗽,但咳嗽完,还继续哭。
她从昨天一直哭到了现在。
很多人看到都很心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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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中庸终究还是没有再娶。他在家的附近找了份工作,回家还要干农活,起早摸黑的,抚养着两个女儿。本来话就不多的他,变得更加沉默。一双眼睛时时都充满着悲伤,了无生气。
每个星期,他总抽出一天,带着女儿去拜祭张雅。
“雅,你在下面还好吗?”他坐在坟前的空地上。林天云已经三岁了,她在坟的附近聚精汇神看着蚂蚁。林天雅六岁了,安静地坐在父亲的旁边,情绪低落。
“你看,我们的女儿慢慢地长大了。我是多么我希望你能看到这一切,我知道你深深地爱着天雅,你看她,长得多可爱。”他抚着林天雅的头,努力地让自己笑着,眼泪却不由自主地往下掉。
“雅,我想请你原谅我。前些日子我又去看望了父亲,他现在的身体越来越差了,我真的很担心。对不起,雅,这些年,我都不知道多少次请求你的原谅了。但是,他是我的父亲,我只有他一个亲人,真的很难不起,雅。”
“雅,你知道么,我真的过得很辛苦,如果不是天雅和天云,我很早就下去找你了。雅,你知道么?我真的很想你啊......”
一阵风吹过,吹得树叶“沙沙”作响,仿佛是一声叹息。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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