联弹之中有深意

——读《四手联弹》

这本书确实很有意思。

先说两位作者，章诒和是民盟创建人之一章伯钧之女，正宗世家子女；研究戏曲，可以称得上是传统意义的文人。贺卫方是北大的法学教授，出身山东农村，绝对出自草根，典型的学者。再说内容，三十八辑文章中，以共同的话题写作的不过四分之一，其余的都是在自说自话，而且文字风格也差异很大。

说是联弹，其实并不相符。贺卫方对此也不否认，因而笑言此书可以称之为“变戏法”。　

不过两人确实是惺惺相惜的朋友。惺惺相惜更多的源自于心灵的沟通和思想上碰撞，源自于他们共同拥有的担当和反思意识。

这次合作的缘起是贺卫方远赴新疆石河子大学支教。选择一个遥远而神秘的所在作为写作的起点，似乎并不是随意为之。就如章诒和在书中引用黑塞的话：“这世间有一种使我们可以感到幸福的可能性：在最遥远、最陌生的地方发现一个故乡，并对那些似乎极隐秘和最难接近的东西产生热爱。”到生命不可企及的地方去感受生命的渺小和孤绝；在非常陌生的地方找到回归故乡的亲切感觉，似乎都隐含着对现实某些环境的不满或者是刻意的疏离。

不管你如何不满，如何疏离，人总归要面对现实。这时，需要的就是思考。对生活应该是什么样的态度？人应该追求什么样的情感？，父亲的遭遇、历经运动的沧桑，难免让章诒和有曾经沧海难为水的余悸。谈音乐、谈读书、谈游历、谈亲友，她的反思指向的是文化。“无政治、无思想、无锋芒”，章诒和对这自己的文字如此评价。但“把文学脱离于政治之外，本身就是一种政治态度。”（乔治?奥威尔）她只不过是把自己的人生追求、政治态度隐藏在圆润的文字背后罢了。作为一位法学专家，贺卫方更多的是把自己的反思指向政治、指向体制。如论述权力与建筑的关系，讨论格列佛游记之中的党争，对日本政坛的分析等等，峥嵘时露，棱角分明。

仔细玩味，他们所生发的思想和价值取向，恰恰就是现在中国社会最迫切需要的的两样东西——民主与法治。妄自猜度，章诒和希望通过对中国传统文化的传承以重构道德体系，对西方民主思想的吸收借鉴来保障个人自由。贺卫方也并不否认道德、正义对国家和民族的支撑作用，但作为一个严谨的法学专家，他认为必须以完善的法治来保证过程的公正，这样才有可能实现民主和自由。

本书中，章诒和的文字依旧优雅，却显得有些刻意为之，远不如她另一本书《往事并不如烟》动人。至今难忘那本书中她对储安平的描述：面白，身修，美丰仪。寥寥数语，如见其人，颇具《世说新语》风韵。

当然，这只是个人的感觉。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