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9年初夏的一天,阳光灿烂,气温较高,坐在屋子里都觉得有点难受。但接到区政协通知下午去沿滩考察盐运堰闸码头的电话时,我激动了;因为,我即将与久违了的沿滩和文化厚重的庸公闸谋面!
记得,我年轻时曾在沿滩的一所小学任教。那时,市内交通很不发达,作为郊区的沿滩每天就只有那么几趟班车或过路车。所以几乎每天都住在学校。下午放学后,无所事事,就常常去沿滩街上溜达,去一家摆着陈旧四方桌子的茶馆里喝盖碗茶。没多久,我即离开了那所学校,回到市区工作。遗憾的是,由于当时我对自贡的盐业历史一无所知,所以竟然没有去看过近在咫尺的雄踞在釜溪河上的庸公闸。今天就要一睹其英姿,怎么能不叫我襟怀荡漾呢?
此刻,挎着单反数码相机的我,正迎着火辣辣的阳光伫立在庸供闸上,欣赏着它的雄姿,倾听着它诉说的自贡盐场的悠悠历史——
当时,富荣盐场(自贡盐场)没有汽车,只有马车和人力板板车,所以运盐、运卤、运煤大都水运,尤其是“引盐”都是通过水陆外运销售。而流经富荣西场(贡井)的旭水河和富荣东场(自流井)的釜溪河滩多水浅,无法通航。智慧的自贡人早在巴拿马运河出现前,就想出了修筑堰闸提高水位以行船只的办法来解决盐运问题。从清雍正年间开始修筑堰闸码头,先后在艾叶滩、平桥滩、中桥滩、五皇洞、雷公滩、双河口、火井沱、金子凼、沿滩和邓关筑起10座堰闸码头,将旭水河和釜溪河变成了一条能通行大船的梯级运道。每年,富荣盐场的千万儎盐巴就是通过这一条水路运道进入沱江、长江而远销川、黔、湘、鄂、赣等地的。此刻,我跟前的庸公闸就是在中国盐运史上迎来送往过千万条盐船,发挥了巨大作用的自贡古盐运水道上著名的十座堰闸之一。
抗日战争时期,我国沿海沦陷,海盐受阻。日本人叫嚷:“要淡死中国人”。于是,国民政府令川盐增产,自贡盐场进入继太平天国运动“川盐济楚”之后的第二个生产高[chao]时期,产量大增,盐运也随之大增——号称第二次“川盐济楚”。那时,自流井的盐巴船运到邓关进入沱江,往返 1 次需1 个月时间,且船小,载量少。为了提高运力、缩短运时,庸公闸即应运而建了。
建成于1942 年的庸公闸和堰闸上的160米长、2米宽的板板桥均用坚硬的石料砌成(后来修建了沿滩大桥)。庸公闸建好后,釜溪河沿滩段的几处水深仅一米多的险滩全部被淹没,水位升高 6 米多。盐运大船每周可往返1次,提高运效 七八 倍,每年可运出盐 25 万吨。1943 年爱国将军冯玉祥将军偕同夫人李德全女士为抗日募捐奔走,从富顺到自流井途经沿滩时,特地视察了“庸公闸”。
庸公闸始建时,在堰闸沿滩一侧石壁上镌刻了清代翰林、诗人、书法家赵熙榜书的“庸公闸” 3 个 1 米见方的正楷大字,笔力遒劲,气势雄浑。“文革”时,“庸公闸”几个字被视为“四旧”而以石灰浆涂盖,直至1984 年文物普查时才再现真容。我看见,在船闸下方涵洞放水处的同一侧石壁上也镌刻有同样笔迹的“庸公闸”3个字,尚清晰可辨,只是体量要小些。
我曾想,旭水—釜溪河上的10座堰闸中的9座都是以地名而名的,单单沿滩的这座堰闸的名字与众不同,何以也?据史料记载,为纪念时任国民政府财政部长的孔祥熙拨款近300万元修建此堰闸,而取其字“庸之”之“庸”并尊称为“公”而命名。其实,事物的名仅仅是那个事物的代号而已,并不那么重要,重要的是它的内核——庸公闸所传递的是那个时代自贡的盐业生产盛况、盐场人的聪明才智和奋发向上的精神,这才是最重要的。
为了一睹全貌,我来到距堰闸几百米以远的下游,举起相机来不断地咔嚓起来,试图将庸公闸及其所折射的自贡盐场的辉煌永远地定格在传感器上。也许由于太过激动把,以至于把相机的遮光罩都搞丢了……
令我欣慰的是,在我们几个盐文化爱好者的极力撺掇下,已将旭水—釜溪河上包括庸公闸在内的10座堰闸码头构成的古盐运水道打包申报国家级文物保护单位。年初,专家考察团对此进行考察后说:自贡这一项申报使文保领域产生了一个新的概念——文保单位不仅只以‘点’存在,还可以‘线’存在。
2011.05.15—17
识于盐都天池山麓净觉斋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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