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掐住我的脖子把我按进稍稍有点烫的水盆里,让我洗头洗脖子。我几乎开始恨他了。这时,我的泪水和洗脸水混在一起,肥皂沫滥溅。
整一个中午我和几个同伴在东河套里打水仗,个个都象只黑泥鳅,那种快乐的时光只持续了两个小时,一回到家里,就看见父亲一张拉长的脸,他二话没说便倒了半盆水,象退猪毛似地给我洗脸,洗头,洗脖子,还有我那双鸡爪子一样的手。想起来父亲对我粗暴地洗浴,我真的害怕父亲了。洗头结束后,我的泪水还在滚落。母亲在一旁投给我一种同情的目光,但她也是同意给我洗的,我能看出来。洗罢,母亲给我找来调换的衣裳 。我穿着干净的衣服背上书包开始往学校走。
下午学校里举行一个叫在烈士面前宣誓的活动,同学们个个都穿及整齐崭新衣服,个个都干干净净,我也不例外,这时我的那种不愿意洗脸的委屈才渐渐消了,而且生出了一种热切地感谢之情,幸好父亲给我洗了个干净,否则……我几乎开始感谢父亲那一双掐住我脖子的有力的大手——甚至那时的疼痛的感觉,立即变成了温暖和舒爽。庆幸那双手,不然我定会让老师批评死不可,甚至不让我这样的脏孩子参加学校里这么严肃的活动。在宣誓活动中,我是领队,我表现得那么出色,活动结束后,老师不停地表扬我,有几个女生还给我一种很敬佩的目光┄┄
上了初中以后,我的字一直写得不好看。时常遭到老师的批评,写在一页中的字自已都不认识。有一天父亲拿了一页白纸,在上面掏了好几窟窿,他叫我拿出作业本来,他随便翻出一页,也把他准备好的带窟窿的白纸放在上面,我有些莫明其妙,他叫我透过窟窿看里边的字,那些蛛蛛爬出的丑字,我一个也没有认出来。父亲说:
“字,和你的脸一样是个门面,写不好字的人再有才华也是个遗憾,你写出来别人不认识也看不懂你写的文字。你不是白写吗?”
父亲把他事先准备好的田字格本放在桌上,说:
“你每天在这个本上一笔一划写一页。”
我同意了,有时一高兴一次写三页,父亲反对这样做,他只要求我一天一页,但每一页都写的认认真真,工工整整。之后我就坚持写了两年,一天只写一页。父亲每页必看,有时还圈圈点点。我问他为什么不写两页,三页呢?他说:“只要认真写持之以恒,每天一页就不少了。”
洗脸的事和练字的事很快就忘记了,到了高中以后,功课和准备高考把一切都抛到了九霄云之外,只有加倍地学习,迎接高考。我在晚上上晚自习,直到深夜才回家,回到家里父母早睡了,我自己收拾东西也就上床,一切都那么自然。直到有一天,我上晚自习的时候,和一个同学到树林里谈了半夜,一点书也没看。第二天一大早父亲便问:“咋晚做什么功课呢?”
我便胡扯了一套,父亲也没有变色,只是说了一句:“离考试只有二十多天了,你要抓紧学啊。”
“我没有殆慢的。”
“不要让其他琐事情干扰你的……”父亲说着就上班去了。
待我参加工作后,母亲有一次说出了父亲在我高考前,每晚我上自习时跟踪我的事说了出来。我顿时感到我的一言一行都在父爱的关照下,我的每一步的成长都是在父爱的阳光照耀下啊。
本文已被编辑[一剑霜寒十四州]于2004-9-18 8:31:52修改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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