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完这个学期就结束大学生涯,挂科毕业是一件极没面子极令人头疼的事。因此,我们几个打工仔在铸造厂忙完活,都很知趣的回到学校晚自修。自修通常在阅览室,它就在宿舍的旁边,横穿过一条通道就到了。如果晚一点去,占不到位置,就得步行到200米外的教室。打工回家的时间不能确定,有时迟一点回来,灰不溜秋的,匆匆洗澡吃饭,快马加鞭赶过去,阅览室早已是灯火通明,座无虚席了。
那天,华灯初上,我又遭遇同样的尴尬。提着几本书,浑浊无神的眼睛在阅览室的人堆中逡巡了许久,巴望有意外的发现。功夫不误有心人,我眼皮底下的一个女生,下意识的把她对面的书籍拿走,腾出一个位置,我释然的坐下,感激的向她点头致谢,就埋头钻到书堆里去了。后来我察觉,她去阅览室,总在自己的对面占一个位置,也不知是留给谁的。总之,我如果迟一点去,也能得到她的惠允。当我怅然的在她的身边逗留,她便友善的把自己对面的书籍拿走,我会意的坐下。这一切看上去自然默契,好像座位为我而留,其实不然,因为我并不认识她。
自习的时候,我抬起头,总能清晰的看到对面的她,黝黑柔软的披肩发,很自然的垂在脑后,略带苍白的脸有点羞涩,柔和淡定的眼神,透着一缕淡淡的忧郁。穿一件米黄色的衬衫,搭配浅绿色的布裤,在洁白的灯光下,俨然是一朵优雅素朴的兰花,那寂然凝虑的神态让人心动。我有时抬起头,不经意看到她的眼睛,她只是略有点忸怩,十分平静的低下头来,继续她的作业。我有时不小心触到她的鞋尖,她只是自然的把脚缩回,依然埋着头,脸上淡淡的红晕在额前飘起的刘海中若隐若现。
每到周末,学校都举办舞会。看到舍友搂着美眉,踩着优美的华尔兹翩翩起舞,心里也痒痒的,可我不敢造次,因为我一接触到女生的手指,便手脚冰凉,表情僵硬,所以总规规矩矩的坐着,企望天上掉下个林妹妹。那天,她意外的坐在我的身边,我斗胆的站起来,示意她跳一曲,她没有拒绝。我们都是初学者,配合起来比较生疏,但还是能够跟上节奏。从基本步到交叉步,到旋转,从华尔兹到吉特巴到伦巴,我慢慢有了感觉。我握着她的手,扶着她的背,在扑朔迷离的灯光下,小心翼翼的踩着节拍,手脚逐渐回暖,表情逐渐放松。第一次和漂亮女生这么近距离的接触,能真切的感受到她柔滑的玉指,温润的背,和飘柔的秀发中散发出来的细细的幽香,那均匀的呼吸,富有弹性的肉感,舒适的体温,都让人心驰神往,女人真是上帝的杰作!我在云里雾里的冥想中,一个旋转,手指不小心挑落了她乳罩背后的小钩钩,几个旋转后,她的乳罩掉了一个下来,我停住脚步向她示意,她羞涩的笑了一下,去了一趟卫生间,回来我们继续。回到宿舍,我把这花絮告诉大家,他们笑作一团。
在校运会上,我参加了羽毛球男子双打和男子九十秒跳绳比赛。在羽球比赛中,我和小魏抽到了好签,一路打到决赛。对手是英语系一对搭档,平时互有输赢。决赛的那天下午,场地的旁边挤满了人,两系的拉拉队各为本系的队员呐喊助威。比赛紧张激烈,比分交替上升。我发现她也站在场地的旁边看比赛。每当我在后场高高跃起,大力杀球成功,她便忘情的鼓掌,每当我勾对角出界,平抽下网,她会急得跺脚、叹息。比赛还是艰难的赢了下来。在跳绳比赛中,我抽在最后一组,前面成绩最好的是英语系姓莫的帅哥,他在九十秒跳了262次,十组已赛完九组,莫帅哥获得冠军是十拿九稳的事。本系的女生有的已经提前在向他祝贺。我在比赛中发挥还算出色,尽管中间有一次绊脚,但在九十秒内还是跳了278次,打破校运会记录,获得了第一名。成绩出来,英语系的拉拉队脸上写满了失望,我发现她激动得脸孔发红,真有些蹊跷,她不是中文系的学生,也支持我?后来我还发现,她居然是英语系的学生,两次顶着压力支持我,也真够勇敢啊,太难为她了。
毕业那天,学校用大客车把我们一批批学生送到车站。告别可亲可敬的老师,告别朝夕相处的同学,大家的心里都有很多的牵挂和不舍。握手,拥抱,挥手作别,客车的周围萦绕着浓浓的依依惜别的深情。在走上客车的一刹那,我发现陌生又熟悉的她,在不远的地方站着,目送这我,依然飘着长发,脸色十分苍白,我的心一阵疼痛,在缓缓前行的车上,使劲的向她挥手。
我终于回到了景色宜人、瓜果飘香的九龙江畔,她也一定回到她可爱的故乡。我不知道她的姓名地址,只知道她也是八闽学子,因此,这一场美丽的邂逅是一首没有结尾的诗。但我并不遗憾,人生中这样的邂逅俯拾即是,凡事都苛求结果往往会使人生复杂繁乱,徒生许多烦恼。不如把它移植到心灵的憩园,在云淡风轻的夜晚,独自品味它四季常绿的芬芳。或许这样的美丽更出尘脱俗,更令人回味无穷。
2011年5月12日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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