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时候,竟又下起雨来,哗哗啦啦,瞬间便将一切淋湿。我静坐在屋里,斜倚着门,漫不经心看着外面。门前的马路早已湿漉漉的,过往行人,执伞的匆匆而行,没伞的匆匆避雨,不一会,对面的房檐下已集聚了一排的行人。都是刚刚下班,正急切的往家里赶,却偏逢上这突如其来的雨。他们拍打去身上的雨水,焦急的看着这不止的雨,只盼它早些停下。马路这边,却是另一番景象:一对情侣手握伞柄,奋力向着对方旋转,将伞边的雨滴旋向对方。他们打闹着,嬉笑声淹没在哗哗的雨声中,笑容在水汽氤氲的烟雾里渐渐模糊、远去以至于无。我会心的看着他们,为他们感到快乐。
电线上凝结成无数的水滴,像一串晶莹的珍珠,悬挂在半空;屋檐上汩汩的雨水顺着屋瓦蜿蜒而下,在落地的瞬间织成一条条的雨线,落地时发出有力而悦耳的声音。听着顿使人心胸舒畅。晚风吹来,夹着雨的凉意,涤去一天的闷热和内心的焦躁。仰头看去,天空雾蒙蒙一片,分不清哪是雨,哪是雾。相对而言,地上的景象明晰得多,雨水落在地上,化作无数的水泡,乍现乍灭,仿佛锅里沸腾的水一般。
如今别人走在雨中,我是热心的旁观者,喜欢看他们对雨的不同反应。可当我独自漫步在雨中时,是否有一双关注我的眼睛,为我的一举一动投以欣赏和关怀呢?我不得而知,也许雨中漫步是不适合有旁观者的吧————一个人执伞悠然行走,任雨滴在头顶的伞上,发出嗒嗒之音,伞下的你却只管欣然而笑,不停向前走去,那脚步是缓慢的,是轻松的,一如漫步在无人的旷野中,独自享受那一份凄清和落寞,独自享受那一份苍茫和孤傲。
眼前的雨忽又让我想起余光中先生那篇《听听那冷雨》,雨的味道,被这位有心的老人品味得淋漓尽致,读之即让人感觉如置身潮润的烟雨中,那雨的滋味,分明已顺着他舒缓的笔调,流进了你的心里;又让我想起蒋捷那首《虞美人 听雨》:
少年听雨歌楼上,红烛昏罗帐。壮年听雨客舟中,江阔云低,断雁叫西风。
而今听雨僧庐下,鬓已星星也。悲欢离合总无情,一任阶前,点滴到天明。
不同的年龄,体验到的应是不同的味道吧!从少年到老年,我们一生将要听多少次雨呢?每听一次,我们的感觉又是否会发生些许变化?若有,那又是否足可证明:雨淋湿的不仅仅是歌楼、客舟和僧庐,还有那温软的心和如梦的记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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