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络是虚拟的,但文字是真实的,对于我而言,文字比语言彰显的更加真实。我确信我已收获了一份真实的友情,是吗?──仅以此文敬赠胡冉先生
胡冉和理野是挚交,他们情同兄弟,因为理野的引见,胡冉先生算是认下了我这个兄弟。一日先生在理野的文章后跟两条长长的帖子,我见了便起了顽皮之心,撅着嘴说,哼,来理野家玩,也不来静月家小坐,明显得厚此薄彼,不过,你不来就不兴小弟提酒来见你么?隔天,先生在我的文字后跟了一首诗:走过青山二百春,黄花满袖未留痕。曾经沧海千层浪,难忘西楼一缕云。
我盯着这首诗反复看,看着看着,居然痴了过去。就像站在北国凛冽的荒原,看到美丽的黄花,扑闪着黄色的小翅子,飞舞得满天满地;又像走进西楼的云海里,整个天地间都是令人恍惚地落了又开的繁华与美丽。怎会这样?以前也见花谢花飞飞满天,以前也听鸟声只在耳东西,只是心心念念,不在此处,闻也未闻,见也未见,或者是感时花溅泪,恨别鸟惊心。此刻开悟,整个世界的清明都向自己踏歌而来。
我问理野,胡兄做什么的?理野半响无语,隔了很久,叹道,和我一样每天都为一日三餐四处奔忙,小弟呀,我们三个人里,你的工作算是最轻巧的。胡先生的诗豪气冲天,平时的柴米油盐、琐碎光景在他的诗句里根本看不见,因此我十分缺心眼儿地认为他是一个学者,而且,这不能怪我。不是我感觉迟钝,而是他的文字里没有灰色,没有绝望,没有玩世不恭,没有迎风洒泪,对月长吁,有的是对生活的满满的珍惜、珍爱、感动、感恩——要怪,就怪他从不标榜不如意。
走过青山二百春,黄花满袖未留痕。曾经沧海千层浪,难忘西楼一缕云。无事相看,恍觉白浪滚滚,排天而来,却又瞬间无声无息地消失,有一种彩色电影迅速变成黑白默片的波谲云诡。
那样壮怀激烈的争战,那样烟炎张天的赤壁,那样瞬间万变的时局,那样壮志未酬身先死的无奈,那样多的英雄和枭雄,傻子和白痴,傀儡和布偶,艳帜高张的女妓和清贞和雅的贵妃,到最后都消失在滚滚烟尘里,而这一场演给天地间的巨大的电影,似乎只有两个观众:一个是渔夫,一个是樵子。
这渔夫是唱着,滚滚长江东逝水,浪花淘尽英雄。是非成败转头空。青山依旧在,几度夕阳红的渔夫。 这樵子呢,唱着,白发渔樵江渚上,惯看秋月春风。一壶浊酒喜相逢。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谈中。
我不羡慕功业千秋,名垂百代的名家们,我羡慕笑谈的你。胡兄,是的,我羡慕笑谈的你。你,就像是中国古代文化中的渔夫,你的身上永远那么带着烟火气,又永远带着和世事疏离的清淡潇洒气味,你知道么,胡兄,看你的诗,我想起了,青箬笠,绿蓑衣,斜风细雨不须归;想起了, 一帆一桨一渔舟,一个渔翁一钓钩。一俯一仰一顿笑,一江明月一江秋;
身为渔夫,也钓鱼,也钓雪,也煮鱼,也煮月,一边数着铜板过日子,一边透过铜板上方方的眼睛看透千年如水顺流而下的岁月,于是秋潭垂钓去,夜月叩船归,“世人那得识深意,此翁取达非取鱼。”
昔年,姜尚也做渔夫,他用无饵的直钩在水面三尺上的半空中钓鱼,并且口中念念有词:“负命者上钩来!”姜尚给自己创造了一个契机,一旦得到朝庭的重用,渔夫不做了,鱼也不要了,屁颠屁颠的跟着周文王去了。就连大诗人李白也一直向往并寻找着踏入仕途的机会。他“遍干诸侯”“历抵卿相”,游名山,访道士,期望有人能在朝廷为他说话,得到朝廷的重用。而后,李白受道士吴筠推荐,被玄宗征召入京,他认为施展自己的抱负,“达”天下的机会到来了,于是唱出了“仰天大笑出门去,我辈岂是蓬蒿人”的诗句。但他的性格并不适合从政,于是不久就被“赐金还山”。但李白并不了解这其中有他性格的原因,所以就感到自己不得“志”了,于是就在唱“抽刀断水水更流,举杯浇愁愁更愁”的同时,唱出了“人生在世不称意,明朝散发弄扁舟”的句子,当官不成,就做渔夫。即便是做了暂时的“渔夫”,他仍然坚信:“长风破浪会有时,直挂云帆济沧海”。
而你,你不同的。走过青山二百春,黄花满袖未留痕。曾经沧海千层浪,难忘西楼一缕云。胡兄呀,胡兄,看你驾舟而行,看你用思想网大鱼,用微笑网小鱼,看大鱼小鱼在网里活蹦乱跳,看五彩鳞片如同朵朵花开,看得我眼热,看得我着迷。
沧浪之水清兮,可以濯吾缨。沧浪之水浊兮,可以濯吾足。把握适度的自由,挖掘无尽的快乐,清水浊水皆于“你”不成阻滞,“你”才是天地间最大的主人,再说了世上万物已经没有什么能够束缚你了,你还有什么不安宁和不快乐的?
美哉,渔夫。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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