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有了人类,世界就有了战争,这和动物间的打斗没任何本质区别。或者说战争促进了人类的文明和进步,或者讲战争造成了历史的破坏和倒退,但回归到最根本的一条结论,还是成王败寇。存在的就合理,历史永远是胜者的功劳簿。死了的已经消失,后人只能是活人的后代。
于是乎,好战和反战,正义和邪恶,烈士和英雄,罪恶滔天和名垂青史,腐臭的尸体和靓丽的将军,永远都是一面之词。对多数人来说,面对战争,要么因为害怕恐惧而死,要么为信念勇敢献身,那结果都是一样成为炮灰,因为炮火里没有一片让你容身的桃源。
看《父辈的旗帜》,导演很残酷的撕裂了那披红戴花代表着国家的英雄形象。让我们知道,那些所谓的英雄,其实只是几个普通人的一次机缘巧合,因为那些真正的勇士已经长眠地下,或完全不屑于这种花哨的表演。所谓的辉煌,其实只是国家筹集战争经费而临时搭建的一个舞台。当政治需要你的时候,你瞬间就可以被万人瞩目。当你不再被需要了以后,走下舞台,不再有喧嚣,不再有灯光,剩下的只有平淡,只有潦倒。毕竟谁都知道,等灯光暗下,堂堂的国家英雄,不过是个临时赶场的演员。等走下舞台,你或者消失于人群,或者平淡的终结,或者在酒精中潦倒。至于信念目标勇气,仿佛遥远的梦呓,对比一下,似乎纳粹冲锋队员们喊的更响亮。
在强大的国家机器面前,作为一个普通人,或者只能被利用,或者主动去盲从,面对战场的残酷,你仅存的人性会如肉体一般瞬间泯灭!在闪光的荣誉光环下,卑微的你,或者用虚伪来应对荒谬,或者用沉默去选择消失。
再看《最后的武士》,逻辑混乱,故事离奇,实在让人莫名其妙。执行天意的天皇居然给一个微不足道的武士下跪,强大武装的正规军却给手下战败的叛乱者脱帽,威武雄壮的胜利者居然整体为失败者下跪。同一个人,一会儿能享受天皇的礼遇,一会儿变成了参与国事的重要议员,一会儿又成了人人可得而诛之的叛乱分子。不共戴天的杀父之仇消弭在耳鬓厮磨的家常亲情里,杀死老公的万世仇人眼看着就成了后任的丈夫,世界就这样荒谬。
宁愿相信这个世界上的确有武士和武士道,正如宁愿相信世界上真有佛祖和西天。然而,拆毁铁路,自称也是为了国家发展。天下无敌的武士,原来也是天皇的奴才。所有的武士都甘愿献身与天皇,又何苦让数千士兵白白的惘送了性命?
于是,就在天皇的一念之间,一边是装备精良的现代火炮,一边是早有准备的土造刀剑,一场没有目的,只有信念的战争就这样开始了。转瞬间,数千正规军灰飞烟灭,五百个精壮武士片甲不留。看着镜头下铠甲鬼脸的武士,蝗虫般倒在从未见过的机关枪下,不知是该为剑道的消亡而悲泣,还是为枪炮的灵巧而赞叹?或许这些都是次要的,因为就导演的目的来看,倒下的只是躯体,而武士道精神并未消失。镜头里,那飞蛾扑火般的武士是抱着信念而死的勇士,那一缕随着樱花飘落的,就是这不死的信念:“罕见的满树开花,纵然用尽此生等待,亦是值得”?
死了的武士,带着信念快乐的死去。活着的天皇,手捧鲜血的宝剑幡然顿悟。只是不理解,天神般的天皇究竟明白了什么?那迟到的的忏悔里是不是有亡者的叹息,那强装的威严里是否拥有将总理家财收归国有的权力?
或许结果早已注定,死亡里才有永生,总理的追求财富同样是一种不灭的信念,正如天皇嘴上的盼望团结文明和现代化。倒是唯一的洋人,终究还是回到了女人的身边,或者这才是真正的生活,才是真正的武士道精髓。
看那风光优美的田园,广袤碧绿的田野,古典幽静的木屋,仁义理信的武士道,或者会靠了他而流传下去吧,因为他已经静悟,懂得从一朵花中看到天堂,从一杯茶中体察生命。
听起来的确动听,想起来也不过是呓语,混乱颠倒不明所以。如果说唯一看明白了的地方,其实也有。那就是上尉出场的片段:
我的功劳属于这把枪,这是73式杠杆式自动步枪,可装七发子弹,射程400码,能连续射杀五到七个敌人。我所做的,只是为了让枪械表演更有情趣,以吸引更多观众入场。谢谢大家捧场!
这话虽是醉后说的,却这么简单明了。信念如武士道实在虚妄,表演卖枪挣钱才更实在。上尉至少在舞台上说了一句真话,而还充斥着荧屏的顺溜亮剑们,却还都在那里像真事一样乐此不疲的演着呢。看着那真真假假的演技,尚不如党委书记讲的党课,有时候实在是很难憋住不笑。
于木鱼宅
2011-5-7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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