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笨笨狗出去散步,看着一个身穿粉红薄绵裙的长发女子在打电话。天晚乍凉,华灯初上,公园人语嘈嘈切切,好像背景音乐,我牵着笨笨走路,无意间听见一句话:“这么说,我怎么求你,你都不肯出来了?说话的人正是红裙女子,手扶自行车,拿电话的姿势似掩非掩。
“哗”一下,一个场景如同花朵,在我脑海绽开:
远山,近树,街灯,家人。篮里有菜,锅里有油,系围裙的妻子,操刀铲的丈夫。一边干活一边说笑,东家长西家长,三个鼻子六个眼。小孩子放学回家,把书包咚地一放,当娘的追问一句:“饿吗?”当爹的再找补一句:“作业多不多?”
这个时候,电话来了。男人看一眼号码,慢慢踱到一个别人听不见的角落,压低声音问:“什么事?”一句“什么事”,透着曾经无距离的亲近过,也透着现在无限止的疏远着。
走近她身旁的时候我听她说:“我想你,我就在你家附近的公园里。”我不知道对方回答了什么话,只听女子的声音明显的高了起来:“不行,你想这样甩了我,门都没有,你等着,我要你好看。”女子拎着包,气呼呼地走了。
我吐了一口气,想起了《聊斋》里的红玉。
红玉与冯相如相好,被冯相如的父亲大骂一顿,红玉羞愧欲去,冯相如婉词相留,“卿如有情,尚当含垢为好”。而红玉,却说:“妾与君无媒妁之言,父母之命,逾墙钻隙,何能白首?”。相爱,爱得卑微,只为了贪求那泥淖里的温暖,舍不得那温暖的怀抱,便义无反顾地沉沦下去,不去管什么昨天今天明天,能再留一刻便是一刻,多少女子便是痴傻如此啊!而红玉,也许那怀抱确实如泥淖般地温暖,但她却选择做一朵莲花。挣脱掉那层怀抱,获得的是出笼鸟儿般的自由,赢得的是一个女子的自尊与自重。一朵芙蓉花,开过尚盈盈。这,便是红玉。
哎,眼前的这女子还不如女狐,就算男子自己骂她,也不肯离开,必定会主动地“含垢为好”--想熬水成珠,得一个双头并蒂莲花开的光鲜未来。
然而,她忘记了,早已经有人从头到脚地打理他,有人夜夜不睡,等他回来,还有一个小小的孩子,等他进门的时候,给他拿拖鞋,抱住他的腿,仰着小脸叫爹爹。
傻女,无论怎样深爱过,那也是别人盘里的菜,你动过一箸两箸,已是奢侈,想要再多,就是贪欲。一家三口上街去,里面没有你;夫妻双双把家还,里面也没有你;老公给老婆买围巾,不是给你;老婆给老公挑领带,老婆也不是你;就算你把自己一点点低到尘土里去,也只不过一个勾魂女鬼,暗夜缠绵挡不住太阳升起。阳光一照,马上化成雾气,不留一点痕迹。
牵着笨笨回家的路上,kiki打电话来无比兴奋的说,知道么,知道么,罗云跟老公离婚后,她的那个帅情人也不见了。
罗云,35岁,孩子比我儿子大一岁。到外地出差,见一清俊男子,一霎时家也忘了,业也忘了,孩子也不要了,丈夫也不要了。按她的话说,这辈子终于尝到爱情的滋味了,于是回家就“闹”了,跟“红杏枝头春意闹”的“闹”一样。结果呢?还不是演绎了一场痴心女子负心汉的现代闹剧。
原来,情人和妻子的对抗,也如同女鬼与凡人的对决。除非你修得人身,坐正妻位,否则败下阵来的,总是那见不得阳光,享受不到人间恩露的女鬼。
换做是你,情人和妻子,你愿做哪一个?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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