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太元中,武陵人捕鱼为业,缘溪行,忘路之远近。忽逢桃花林,夹岸数百步,中无杂树,芳草鲜美,落英缤纷。渔人甚异之。”以上是东晋陶渊明《桃花源记》的第一段,也是我一石二鸟练习写字的内容。
在没见着灵感的时候,在与古筝交流得有点儿久、需要小憩的时候,我又回到了少年——拿起久违的毛笔,开始非常自愿的涂鸦。我在无数遍的练习中,很不情愿地将拗口的古文,嚼咬得一字没漏。
记得少年时写毛笔字,多半是为了应付作业,而非老师的红圈圈。因为那时,我的全部心思,都耗费在了“玩”的事业上了。那时的孩子,玩的项目特别多,若用文字来演绎会太长。我很担心,键击出那些玩意儿,会让心急的朋友一目十行地跳过它们。那样的话,我调皮的文字,一定会气势汹汹地冲进我的心房猛哭。因此,还是不要在这儿赘述那些孩提时的轻松事业吧。
好像念书时对古文也没多大兴趣,倒是现在年纪大了,反而暗生出一丝“般配”之感来。诚然,我的针对性一直是非常强的,即使与古人远交,我也不会将所有的菜,都放入自己的蓝子里。窃以为,自己来不及吃的菜,应该留给人家一些;这世上的能量,只有分配均匀了,才会常享和谐的晴日。
骨子里很喜欢陶渊明,是因为他诗文中常常显露出的隐逸意境。他笔下那个“世外桃源”般的所在,虽不能至,但还是令不少在红尘中有过坎坷经历的人心向往之。说来这“坎坷”亦非只是属于弱者的专利,有时,它也会和“强大”相伴取悦、共度时艰的。
“陶令不知何处去,桃花源里可耕田?”毛泽东的诗句,总是很耐人寻味。当年,他在气势雄伟的《七律·登庐山》诗的末句后面,很潇洒地用了个“?”号。难道,这位“与天斗,其乐无穷……”的伟人,在那段“复杂”的岁月里,也曾萌动过隐逸之心?说实在的,我还真不敢那样去揣摩,因为隐逸对他那样的伟人来说,实在已奢侈到无法可以承受的地步了。
想同现实的崎岖,作一个温婉的远遁,不是人人都有这个机缘的,尤其是那些让人高山仰止的大人物。我不怀疑清朝的顺治帝由于种种原因,曾萌发过遁入空门的念头。虽然他是皇帝,但他毕竟也还是个有着七情六欲的人啊。可遗憾的是,皇帝也不是什么念头都可以弄来把玩的,要不然,我们这些平民百姓跟皇帝比起来,就一点儿实惠也没有了。
还好,陶渊明跟皇帝的级别差很远,他可以在县令的位置上呆上那么两、三个月后,觉得不好玩就毅然走人。当然,县令的上司能够体谅渊明,没有为难他,这是很让人称羡的。否则,我们这些尚有可能“躲”起来的人,怎么会知道——在我们内心的向往里,还有一个“乌托邦”似的桃花源呢!
一九三三年,詹姆斯·希尔顿在英国出版了一本名为《消失的地平线》的小说。小说描写了隐藏在我国西南部的净土乐园——“香格里拉”。这西方版的桃花源,也因它的宁静、祥和而给小说奇添异彩,又是畅销,又是获奖什么的;真不知道作者那时是什么样的心情。
比较接近现实一点儿的,看来还得数沈从文的《边城》了。他笔下的湘西,也处处有桃花源的影子。他用幽淡的笔墨向人们呈现了一幅湿润透明的湘西美景,当然还有那个翠翠的凄美爱情故事。尽管当作家在写作那篇文章时,他文章中所描写的生活,几乎已不存在了,但他希望那种美好,能永远定格在自己的文字里。也许,正是那份深深的怀旧情绪,使作者创作出了这部结构完美、散文诗样的优秀作品。
在打算将此文收尾时,猛然被电视里有关英国王室婚礼的报道所吸引。当看到荧屏上那个平民出身的新王妃凯特时,我突然想到了我的同龄人——戴安娜王妃。我真无法想象,那个被天下众多少女渴慕的位置,是否能成为凯特永远的桃花源。我由衷希望戴妃的悲剧不要重演。不过,稍显遗憾的是,踏入王室的凯特,应该再也没有机会隐遁去那可以耕田的桃花源了。
-全文完-
▷ 进入望溪榭客的文集继续阅读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