绘画史上多次出现此起彼伏的绘画造型运动,每一次运动都会引发新视觉艺术的诞生,有些是积极的,有些是消极的,积极和消极在共同推动着绘画史的发展,正如战争一样,一方面挑战着人类的忍耐底线,另一方面也在不断地促进着表象的文明。
艺术革新问题并不是深奥而不可捉摸的,从大方面看,无外乎两种趋向:一种革新趋向于社会性,另一种革新趋向于精神性。趋向于社会性的艺术革新比较容易被泛众所接受和认可,比如人体艺术,即便曾经有过黑暗的禁欲时期,但是事过境迁之后,人体艺术就如雨后杂草泛滥成灾,而趋向于精神性的革新,却并不容易被泛众所认可,梵高的画作对于多数人而言依然是不可捉摸的,夏加尔的温情也不是所有人都能看得懂的。虽然人们热衷于追求时髦,但并不是所有的人都能看得懂时髦,也不是所有的时髦都值得人们去尊重。
画家经常要在社会性和精神性这两个方面做着痛苦的取舍,当然也有极少数画家能最终冲破这两个方面的对立性制约,从而走出一条新创作路子来,不过这种概率很小,因此大师也很少。
现在的“泛大师”们,基本上不要社会性,也不要精神性,只要找出一条哗众取宠的路子,加上炒作,就是“大师”了,行为艺术,后现代艺术,装置艺术等等,都是这类炒作的产物。
究竟该怎么革新绘画,是很多画家都喜欢考虑的问题,但是绘画这东西并不是想革新就能革新的。面向社会性的革新趋向一般而言都以泡沫收场,面向精神性的艺术革新也往往要伴随着漫长的探索期,甚至漫长到艺术家的生命临近终结。
架上绘画依然有很强的生命力,人们最终会选择那些革新精神世界的画家,这是因为在绘画世界里,人们最终想看到的依然还是精神美学和人文气韵,而不是反映时代变迁的各种记录片。人们并不渴望看到用电影可以演绎的事物在绘画中得以再现。每种艺术形式都有其必然的使命和责任:电影反映时代,音乐陶冶情操,文学演绎人与人之间的关系,绘画则表现人的情感美学。
绘画史走过肮脏的时期,歌功颂德或政治化的绘画样式曾经风靡过很久,中世纪的西洋美术几乎全是教廷的奴隶,特殊时期,美术会成为政治的附庸,就像被阉割的文学一样挺不起原本的脊梁。
现在,泛众们依然喜欢用各种条条框框去绑架艺术家的创作,他们不明白艺术是什么,他们只是觉得艺术家就应该为他们的低俗服务,但是在艺术家心目中,艺术本身并不是为谁服务的东西,而只是艺术家个人对人文,情感及审美的诠释,这种诠释会在很多时候与泛众的统一口味格格不入,艺术只是在诠释或表现的过程中,让人们能看到一些从未看到或从未体验过的视觉美感和心灵激荡。很多时候这种东西并不是泛众化的,她需要有心人去体味并产生心理共振。
泛众们喜欢用眼球去看待艺术品,因此做工精细的所谓“艺术品”依然统治着艺术市场,这种结果恰恰是真正的艺术家所最不喜欢看到的。艺术家们喜欢致力于精神世界的分析和表现,而泛众们却喜欢把眼球效应当作第一评判标准,因此泛众绑架艺术家的创作就成了古往今来最常见的景象。
绘画研究是永无休止的课题,精神美学的探索也往往伴随着反复无常的创作过程。在绘画的世界里,人们最终要寻求的是一种休憩的感觉,而不是去鉴定是否精工细作的问题。当然绘画创作过程离不开精工细作这个基础条件,但是这只是基础条件,而不是必然的目标。把精工细作当作必然目标的除却工艺美术之外再无其他。
2011年4月29日
山野居士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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