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在记忆中，妈妈总是喜欢在午后做完家务，就埋进藤椅，低着头默默地出神。我站在她身后，茫然无措，我感觉到她的脆弱与无奈，可是却无法穿过这短短的一米距离，直达她的内心。所以，就这样静静地陪着她，分享着她的忧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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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次离开家，我都会回头看一眼阳台的窗口，妈妈就站在那里，在粉色的蔷薇后面，是妈妈微笑的脸。我猜想，在我来到这个世界之前，妈妈一定有一张最温婉、美丽的脸，也一定有一颗曾经阳光明媚的心，可惜我必然地错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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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公车站，看着熙熙攘攘的上班潮，我会萌生许多不可思议的白日梦。我似乎和谷雨在海滩散步，他悄悄牵着我的手，不说话，但是那手指却在微微颤抖。我能感受到他心跳的加速度，他彷徨着永远有一句话要说，却没说。面对大海，我张开双臂，让海风吹乱秀发，谷雨陪着我，用力撑起手中的伞，自己却暴露在骄阳下。我不知道该怎样定位我们的关系，最好的朋友？还是恋爱进行时的情人？我们在一起的时候很多，但是话却很少，太多时候，我们都用心灵对话和猜测对方的心思。我想这也是一种默契吧，就像现在我知道他一定也在想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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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来了，我选择一个拐弯处站下，可以继续我的白日梦。新来的公司主管是个坏家伙，总是对我的广告个案吹毛求疵。现在我就化身白衣女巫，魔棒一指，他就变成了马戏团的黑猩猩，做着各种取悦我的表演，让我忍不住笑出声来。前面的女孩子回头白了我一眼，显然她的位置不如我，她开始恨我这个幸灾乐祸的小人了，为了不被误会，我只好让大脑一片空白，停止可爱的白日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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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进公司大厅，和同事问早安，我们一起步入电梯。还有很多事情要做，我现在想像着有一台机器人，可以帮我处理好一切事务，还在不同时段适时递给我咖啡或茶。美梦还在继续，电梯停了，我从梦想跌落到烦乱的个案材料堆，整个人像机器人，脸上贴着请勿打扰的广告牌，开始忙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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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我的人生就这样在秩序与迷茫之间穿行，看不到期待的彼岸。

第二章

春意盎然的公园里，我和谷雨带着相机留下许多美好的画面。我们泛舟湖上，手机播放着陈倩倩的《婴儿》，看着水纹一波一波地远去，心也那么恬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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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惬意吧？我要的策划呢？”伏案休息的我，猛然被惊醒了美梦。新来的主管双手交叉在胸前，眼神里有一丝幸灾乐祸的意味。该说些什么呢？！告诉他昨夜我为了搜集资料两点才休息？由于委屈和愤怒，我只是淡淡地看了他一眼，递给他一份个案草稿，就离开座位去了咖啡室。“什么态度？！”我听见了他在嘟囔，但我头也不回，这时候我也有点幸灾乐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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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小小的咖啡间，享受个人时光。丽浓走过来，从后面揽住我的腰，“嗨，宝贝，晚上ktv，你来吧！”“都有谁？”“还是那些死党，另外有一位神秘嘉宾到场，绝对惊喜！”“好吧，不见不散！”“ok！”想到晚上的开心派对，我的心情也像百叶窗透进的阳光，一点点亮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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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晚上我们有个音乐派对，就不回去晚餐了，你照顾好自己！bye”妈妈总是最理解我的，虽然话语不多，但我感觉到她在电话那头的微笑，所以渐渐也开始happ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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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朵儿，主管叫你去他办公室。”丽浓真是个懒丫头，几米的距离也电话。我离开座位冲她一笑，算是答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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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个案策划，我很满意，不过还欠丰满，给你半天时间充实一下，稍后我和你向总经理汇报。”这家伙总算夸了我，那一瞬间我感到自己站在t台正中，大大的灯光罩住身着玫瑰色晚礼服的我，让我星光灿烂，我竟然有一丁点喜欢他了。“还站着干嘛？go！”可惜最后一句让我又开始恨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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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个中午和下午都在绞尽脑汁地充实个案，午餐也是丽浓给代买的快餐，她撇了撇嘴，“小工作狂，要是没有我这个天使时刻拯救你，你该怎么好啊？！”我被她逗乐了，“知道啦，天使大姐！要是有一杯香浓的咖啡摆在我面前，我会更加爱你！”“noproblem!”丽浓真是我的开心果，要不然这诺大的工作间一定会让我这个富有想象力的天才女感到窒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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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算搞定了个案，我和主管向总经理作了汇报，他时而会点头称许，棱角分明的脸加上微笑，真的像塑像一样美！要是我的主管能像他一半，天，那我真的要感谢上帝了！走出总经理办公室，我找了个借口，远离了主管，他遗憾地站在我身后，让我不免有点得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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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下班音乐响起，我、丽浓和来自公司各部门的一群死党就不约而同奔向电梯，今晚我们要去happy！坐在vip包房，大家开始搜选自己拿手的歌曲，我有一点饿了，先点了点心和干果。这时候，房间有一点小小的*动，好像是那个神秘嘉宾到了。我抬起头，不禁呆住了......­

第三章

眼前的和善大男孩是？！哇！是新来的主管。我忍不住把嘴里的水果吐了出来，并且咳嗽不止。丽浓连忙挡在我前面，试图让大家摆脱我下意识中制造的尴尬气氛。主管倒是很大方，没有追究我，忙着和每个人打招呼。最后，就很自然地坐在了我身边。

“嗨，叶朵儿，我不是那么可怕吧！”

“没有啊，最近肠胃不好，再加上吃到了烂水果，当然得吐！”我毫不客气地回复道。

“在说什么悄悄话呢，加我一个！”丽浓走过来，手里还拿着点歌本。

“呀，快让主管露一手吧，你们聊！”我乘机想溜。

“一个怎么行啊，你们恐怕要合唱！”丽浓的话像一粒苍蝇屎，让我忍不住又想呕吐。

“你瞧，你们提前报给我的歌是一首歌——《水晶》，所以......”丽浓看到我不悦的表情说到一半的话戛然而止。

“我忽然嗓子不舒服......”我支吾了一下。

“该不是不敢陪我唱，怕影响了我的发挥吧？！”真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主管又露出了半是嘲弄，半是怀疑的微笑，让我忍不住握紧了拳头。

“唱就唱，我还怕你影响了我呢！”我是谁呀，叶朵儿，死党公认的甜歌公主，会败给他？！做梦吧！

当音乐响起，我们相距一米远，完全没有歌曲中情侣的亲密距离。他的声音很清澈，也很悠远，而我的声音是那种干净的空灵，就像一只夜莺盘旋在一片洒满阳光的树林，一切如此和谐。当一支曲子结束，寂静的包房响起掌声，我悄悄望了他一眼，马上吓到自己，哇，什么时候，我们靠近了，几乎挨在了一起？！

他也在看我，眼神很明媚，有一些很柔软的东西，在我心上轻轻揉按了一下，我想到了逃走，对，必须马上！

“嗯，我家里有些事要处理下，我先走了。”在大家惊异的目光里，我头也不回逃出了房间。

一口气跑到ktv大门外，我让自己慢慢平静下来，然后给谷雨电话，我要马上听到他的声音。“对不起，对方电话无法接通。”我委屈地蹲在树下，开始流泪。

“喂，你没事吧？！”是主管，就站在我身边。

“你走开，我想一个人静一静！”我毫不妥协地说。

“好，我送你去个地方让你好好静一静！”他不容分说把我让进他的车，车子飞快地穿行在夜色里，我们都没再说话。

车子终于停下来，四周很静，整个世界仿佛只有我们两个，这种感觉很享受，也很可怕。因为此时陪着我的本该是谷雨，而不是他。

“你很棒，也很有个性，是我认识的女孩子里面很特别的一个。”我低着头不置可否，心里却有一点感动。

“有时候放开点，不要把自己的上司定位为敌人，好么？！工作之外，我们可以是朋友！你有什么委屈，都可以向我倾诉，我也一样。”他脱下外衣，披在我肩上。我还是不想说话，但心里仿佛又被轻轻地揉按了一下，很舒服。

“说真的，妈妈很担心我的亲事，一直在介绍女孩子给我，可我一点感觉都没有，就像在例行公事。可是自从见到你，你总是和我别扭，工作上却那么出色，让人爱也不是，恨也不是的。最近常常不经意就想起你，叶朵儿，我真的很喜欢你！”我的心颤抖了一下，头埋得更低。

“说话呀，说你也喜欢我！”他捧起我的脸，看着我，期待着我的回答。

我摇摇头。他懊恼地说：“不喜欢？！”“我不知道，我还不了解你。”“那就给我个机会，让自己了解我，让我知道为什么这么喜欢你，好么？”我笑了，这家伙真厉害，得寸进尺的。

“好啊，现在就给你个机会，把我送回家，好不？”“yesmadem!”我再次笑出声来，刚才的坏心情早已经不见了。这时候，手机响起来，是谁呢？我不想去管，就关了机。

第四章

回到家，和主管挥手告别，看着他的车渐行渐远，我才转身去按门铃。稍候了一下，门开了，是谷雨笑眯眯看着我。我被吓了一跳，脸也红了。谷雨看到我的样子，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也开始局促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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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才回来呀？电话也关机了。”妈妈为谷雨打抱不平呢！­

“是吗，可能没电了。”我有点心虚地说。­

“晚上你给我电话时，我在公司里忙，那间屋子有屏蔽，后来看到未接来电才知道你找我，我就来了。”谷雨万分抱歉的样子，让我更加内疚，可是嘴上还是不依不饶地，“那会儿想你，现在我累了，不想了，你可以走了。”­

谷雨真的站起来就告别，“那我走了，你好好休息！”妈妈想拦也拦不住，直冲我使眼色，我假装没看见，靠在沙发里发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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谷雨走了，妈妈不悦地说：“多好的男孩子呀，虽然不会说什么甜言蜜语，对你确是非常在意的，你该珍惜呀！”“知道了，可我真的很累！”­

我把妈妈一个人留在客厅，径自回到自己房间整理一下情绪。因为看到谷雨，我再次开始郁闷了。在今天晚上之前，想起他我总是那么淡淡地甜蜜，而现在却有一种莫名的歉意。我觉得已经无法光明正大地和他无拘无束地说话，甚至有一种快要窒息的感觉压迫着我，让我甚至不愿意去想他和我们过去的一切。­

真的就这样结束了么，也许从未开始过，我找不到和他之间的任何承诺，找不到他存在我心里的任何关于爱我的言语表白和佐证。于是，我慢慢地心安起来，我和谷雨是最好的朋友，而不是恋人，所以今天晚上的事情就没有伤害到他，有什么好担心的呢？！­

我慢慢地睡着了，嘴角有一丝甜蜜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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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像往常那样等公车，然后坐在写字间的办工桌前忙个案。­

“嗨，你昨天表现欠佳啊，唱完一首歌，就走了，还带走了我们心目中的白马王子！”丽浓撅着小嘴，一副不肯罢休的样子。­

“知道啦，中午我请客，向我们的天使大姐赔罪！行了吧？！”­

“这还差不多！”看到阴谋得逞，丽浓马上笑颜如花地走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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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牛排真不错！”丽浓总是说要瘦身，可惜还是喜欢这些油炸食品，倒是我，只想吃点田园沙拉，恰好映衬了她的梦想。­

“昨天你们怎么样？kiss了么？”“庸俗，他只不过送我回家，有什么大惊小怪的？！”我低着头吃东西，巧妙的掩饰着我的心虚。­

“是么？那可有点可惜。平时发现他总是喜欢经过你的桌前，貌似不经意地看你，我还以为他对你有意思呢！所以安排他参加的，看来是我多事了。”­

“原来是你呀，坏蛋，胳膊肘往外拐，小心以后不请你来吃牛排了！”­

“别呀，我就这点开心时刻，可别剥夺呀！”丽浓一脸馋相，让我忍俊不禁。­

“要是你没兴趣，那我可就开始行动啦？！别后悔呀！”丽浓一脸坏笑，连吃饭也堵不住她爱逗的嘴。­

“那就行动吧，谁稀罕！”我扬扬眉毛，马上表态以示镇静。­

“好了啦，不逗你了。说正经的，我听说，这个主管很有背景，他母亲和董事长是亲戚，他来我们部门是镀金的，很快会提升的！好机会，要抓住喔！”­

我感到有什么噎住了我，赶忙喝了一口冰水，让自己恢复一下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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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去给主管送个案小样，他正和总经理助理在研究事情，只是对我微笑了一下，示意我把个案放在桌上。­

走出主管办公室，本来有点局促的心情，一下子轻松下来。是啊，没心没肺的日子真好，我才不要去揣摩谁的心思呢！叶朵儿，你是唯一的，谁也不能改变你对自由生活的向往！­

第五章

我关好电脑，打算早点回家，因为今天是妈妈的生日，蛋糕已经预定好了，担心自己太贪心要超额做完工作会耽搁了时间，所以早早做好收工准备。

“叶朵儿，来一下。”刚站起身，主管的叫声就不合时宜的响起。我皱了下眉头，只好回到桌前去取个案。

“这个设计......”我几乎是连珠炮般介绍完个案，然后看着主管，等待他说“ok”。主管看着我，说：“很遗憾，刚才总经理助理告诉我，合作者的意向有变更，恐怕这个个案要重来！”我感到世界快崩溃了，憋闷的感觉让我头晕。

“你怎么了？感觉你脸色很差！”主管关心地问。“没有，我只是有点累！”我终于没说实话，毕竟在公司他是上级，我还不想他因为那个晚上对我有所照顾。

接下来的两个多小时我都在电脑前忙碌着，心里十万火急，却还要装作若无其事，感觉真的很糟糕。终于完工了，我也耗尽了最后的气力，跌坐在靠椅里，像个婴儿。

“嗨，咖啡！”一杯香浓的奶咖放在眼前，我挣扎着说了声“谢谢！”“客气什么，”有人用手指划过我的头发，然后轻按着我的肩。喝着奶咖，感受着按摩的舒适，我转过头想看看是哪位天使，却差点吐出来。“主管？你——”

“别动，让我多按一会儿。等下，我请你吃西餐。”他现在的样子很温柔，全没有白天的那种颐指气使，可毕竟是在办公室，我还是会觉得不自在。“不，我还有事，改天吧！”“偶，真遗憾！心里有些话还没来得及说！”他的样子很委屈，仿佛加班的人是他，而我是监工的。“那就现在说吧，我有点事，真的！”

“我—爱你！”他的声音很轻，在我耳边响起，就像一根羽毛划过耳畔，痒痒的，但很舒服！我的心狂跳起来，身体也微微战栗，那一刻我挣扎着想要离开，却感到一阵眩晕，跌倒在他怀里。

“醒一醒，朵儿！”他的唇印在我的唇上，一阵更强烈的眩晕让我无法逃避。过了多久我无法计算，只知道自己飞起来，落在厚厚的云上，睡着了。后来我看到谷雨，他冲我摇摇头，走了。我一着急，醒过来。“我该走了，今天妈妈生日，她需要我！”

“真的么？对不起！”主管和我急忙走向电梯，为了表达歉意，他送我回家。

路过蛋糕房的时候，我打了电话想请他们送出来，可是服务生告诉我，已经有人取走了。会是谁呢？难道是谷雨？我想起来他和我上个月一起来定的蛋糕，一定是看我没有取，代我做了。他就是这样，做事情很周到，话却太少。

“伯母生日，我该送点什么？”“谢谢，不必了。下次吧！”因为担心他会陪我回家，会碰到谷雨，我急忙拒绝了。

到家附近，我下车，主管拦住我，把我拥到怀里，再次吻了我。这一次没有眩晕，有点甜甜的感觉。

独自走到家门口，却看见谷雨站在门前，呆呆的，若有所失。“是你帮我取了蛋糕么？真是好哥们！”我由于开心，想像往常那样亲密地吻一下他的额头，可他却躲开了。“喂，你没事吧？！”看他失魂落魄的，我也开始担心起来。“没事，进屋吧，妈妈都等急了！”

妈妈今天穿了件紫色的旗袍，带着她最喜欢的珍珠项链，有一种婉约的美。桌上是我和谷雨为她选的蛋糕，还有妈妈烹饪的菜肴，谷雨买的红酒。“妈妈真美，永远都是！我们敬寿星长生不老，青春永驻，幸福不尽，寿比南山！”我在妈妈和谷雨面前，从来都是有恃无恐的，连致贺词也不例外。这次连谷雨也被我逗笑了。

“其实谷雨还有礼物送给你呢，对吧？”妈妈给谷雨使眼色。“没，没什么！”谷雨犹豫着，把手从口袋那边拿开了。“莫名其妙！”我不依不饶，逼着他取出来。谷雨红着脸，把一个盒子递给我。刚要打开看，他连忙制止了“朵儿，等我走后再看，好么？！”他的眼神充满了恳求的意味，我这次没有任性，乖乖地继续给妈妈过生日。

吃过蛋糕，品了红酒佳肴，妈妈的兴致仍然很高，她取出一本相册，那样子有点古旧但很精致，这让我充满好奇。

相册里有很多妈妈年轻时的照片，每一张都那么美，有一张照片很奇怪，是妈妈抱着我，而旁边的叔叔却不认识。“妈，他是谁？没见过呀！”“是你爸爸和我的好朋友，他在你爸爸早逝后常来看我们，他很喜欢你。”“那妈妈和叔叔有没有发生什么浪漫的故事呢？！”妈妈愣了一下，把话题岔开了。“朵儿，今生有你，我已经足够了，做人不可太贪心。”妈妈的话很亲切，却又有些伤感。

送走了谷雨，我看到妈妈在整理餐桌，一直低着头，没说话。“妈，你有什么心事就说出来，不要让女儿猜呀猜的！”“朵儿，妈妈很羡慕你，可以过自己想要的生活，和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可妈妈不能。自从有了你，我就有了责任，有了最爱，人有时候是需要勇气去放弃喜欢的人和事的。”妈妈的话就像自言自语，让我云里雾里。

回到房间，打开谷雨的礼物，里面是一朵镶嵌着玫瑰的钻戒和一张薄薄的字条。“亲爱的朵儿，好想在你的生日就送给你，可是终于没有勇气拿出来。此刻，我只想告诉你，你就是我心中那朵唯一的玫瑰。愿意让我呵护你一生一世么？这一刻我等了好久。爱你，雨”

那朵玫瑰很小巧，也很精致，可是此刻拿着它，却没有太多的欲望。谷雨在我心中一直是最好的朋友，我喜欢他，依赖他，却从没听他说起过是否喜欢我、需要我，于是我们相处越久越像兄妹，本该浪漫的时刻，却没有了他预想中的热度。

躺在床上，枕边放着那朵玫瑰，闭上眼睛，谷雨的影子一闪而过，而主管的脸却渐渐清晰。我有一点烦恼，怎么也睡不着，所以干脆起身坐到电脑前写日志，当文字从我心中流过，烦恼呀，困惑呀，就渐渐流失了。

第六章

“叶朵儿，主管找你。”丽浓一本正经的说话，倒有点怪怪的。

“请进！”主管的脸今天分外灿烂。

“个案通过了么？”我是明知故问。

“总经理很满意！中午我们庆祝一下！”主管看我的眼神儿有点火热，让我不由得低下头。

来到西餐厅，主管体贴地帮我安排座位，然后优雅地坐在对面，为我点了牛排和甜点。和他干杯的时候，他的眼睛很亮，直视着我，“祝贺我的朵儿马到功成！”我笑，很满足也有那么点骄傲，他很少夸人，很珍贵偶！

“送给你！”他递给我一个精致的盒子，让我当面打开。我有一点紧张，默念着“千万不要......”还好，盒子里是一枚百合花胸针，不是什么钻戒。

“喜欢么？你的清新脱俗就像这朵百合花，让我陶醉。”主管的眼睛眯起来，样子很温柔，很虔诚。

“喜欢，谢谢你的好意。”主管取出那朵百合花帮我别在胸前，顺势在我耳边轻轻地说“朵儿，我的爱，你是我的永远，我的唯一。”他的热度和绵绵的情话让我脸红心跳，此时他的唇悄悄滑过我的耳际，我感到自己的身体越来越轻，快要飘走。

“嗨，戴维！”一个娇滴滴的声音从左侧响起。我转过头，看到高挑的白衣*郎，她很随意地牵起主管的手，全然不顾我的存在。

“想我了么，宝贝！我来找你了，高兴么？！”*郎的声音越来越甜，让我有一种想吐的冲动。

“芊芊，你先回去，我这里还有事情要谈，回头给你电话。ok？”主管在一阵慌乱后，立刻恢复到常态。*郎很不友好地瞥了我一眼，扭动着腰肢走了。

“对不起，我有点不舒服，先走了。”仿佛从云端跌落到地面，我的脸色也一片惨白。

“朵儿，听我说，她只是普通朋友，我爱的只有你，相信我！”主管的眼睛如此真诚，让我反而不知所措，只好勉强自己坐下来，听他倾诉。

“芊芊是我在美国的同学，她追求过我，可是我没有同意，因为我不爱她。”主管委屈地望着我，我的心有点疼起来。可是我无法再开心起来，只想着逃离现场。

“朵儿，改天我们去更好的西餐厅，我给你更多惊喜，好么？！”

“午休快结束了，我们回去好么？”终于找到了理由，我也舒了口气。

“好，下次继续。”被*郎一闹，他也没了情绪，此时乐得顺水推舟。

下班的时候，我走的很急，故意错开约好送我回家的主管，我的心被什么堵着，需要释放自己。

他找不到我，有点失落地向电梯走去。我躲在电梯旁的甬道，看着他下去，才坐上电梯。

走下公司长梯的时候，我看到主管匆匆去取车，手里拿着手机，在不停地说着什么。也许是好奇，我居然打的跟踪了他。

主管的车停在一栋很豪华的酒店前，我看到，在大厅里站着笑吟吟的白衣*郎芊芊，她迎上去的时候很亲昵地挽起主管的胳膊，向楼上走去。他们是那么和谐、亲密，让我觉得自己是个多余的人。泪水滑过脸庞，我仰起脸，让泪水留在眼眶里，然后转身逃走。

我一直在跑，跑过人行道，跑过商场，跑过广场，一直跑到一栋写字楼下，再也跑不动了，就蹲在那里，任泪水肆虐，泣不成声。

“朵儿，怎么是你？你怎么了？”不知过了多久，谷雨来了，蹲下来，护住我，眼睛里满是疼惜。我下意识地跑来找他，我知道，此刻只有他可以依靠。因为他是最好的哥们，他答应要照顾我一辈子。

“我，我被骗了。我，我恨他。”我还没有哭完，话也断断续续。

“不要怕，我会陪着你，我们回家。”谷雨扶起我，让我靠在他的肩上，去路边打的。我的身体软软的，没有一点力气，就像被抽空了一样。

谷雨什么也没问，只是紧紧抱着我，用身体暖着我。可能是哭累了，我居然在他怀里睡着了。

“朵儿，怎么了？”我听到妈妈的声音，知道已经进了家门，可是我不想睁开眼睛，我真的很累，任由谷雨把我抱进闺房，又盖好被子。

“阿姨，您什么也不要问，朵儿只是累了，您也去休息吧！我在这里坐一坐就好。”我从门缝里听到谷雨的声音，迷迷糊糊地再次睡去。

早晨醒来的时候，头有点疼，眼睛也红肿了就像国宝大熊猫。我对着梳妆镜做个鬼脸，心虽然还隐隐作痛，但已经感觉好多了。

想去客厅倒杯水，却看到谷雨还守在沙发上，已经睡着了。他看上去很疲倦，俊朗的脸上有一些不和谐的细纹，随着他的呼吸起伏着。为他盖上毛毯，我就坐在那里看着他，心里有一点很暖的感觉。

“朵儿，不要走。”谷雨还在做梦，声音有点含混，有点焦急。

“我在这里，我不走。”握着他的手，我感到就像握着自己的另一只手，熟悉而温暖，一种很自然很安全的感觉。

“对不起，我居然睡着了。”谷雨醒过来，头发略显凌乱，一脸歉意地望着我。

“傻瓜，我早就醒了，不要担心啦！”我笑他，他也傻笑，因为我们的样子都很傻。

“要不是谷雨，你昨天就睡在马路上了！”妈妈见我没事了，就开始声讨我。

“才不会呢，你女儿好着呢，老天都会护着我！”一旦恢复元气，我整个人就活过来了，一副不可一世的样子。

“朵儿，今天休息一下，就不要去了！”谷雨怜爱地望着我，我感到像有一只温暖的手包裹着我微微发冷的心，让它不至于死去。“快去开工吧，我可以照顾好自己！”我躲避着自己的内心感受，仍然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谷雨乖乖地走了，我请了病假，继续回到闺房做我的白日梦。

第七章

在家休整了一周，关闭了手机，每天陪着妈妈浇浇花、买买菜。每个晚上谷雨都会来陪我，一起晚饭，再坐他的摩托车去兜风。晚上的街市真美，那些五彩斑斓的霓虹让白昼里最平常的街道也变得神秘、妩媚，而我们就这样穿过一片片灯海，拥抱清凉，也拥抱心灵最轻快的脉动。

有时候，我们会停在城市尽头的高坡上，看整个城市的夜景。那景象就仿佛置身银河，分不清哪里是天，哪里是城，哪里是星，哪里是灯火，而我们就像是精灵国的仙子，可以置身事外，把美景尽享。这时候语言是苍白的，我们只是偶尔会意一笑，就此时无声胜有声。

这仙境般的日子，过得飞快，一周后丽浓来看我，一副惋惜的样子。她告诉我，在我生病的这段日子，主管走了，去了美国的分公司做总经理，走前还打电话给我，想邀请我同往，可惜石沉大海，杳无音讯。我没有说话，或者说是无话可说，仿佛这场风雨与我无关，我只是个局外人。丽浓奇怪的望着我，摸摸我的额头，说“一定是把脑子烧坏了！”我被她气笑了，就赶她走。

丽浓走的时候告诉我，我被调到总经理办公室做助理了，因为最近的几个案子总经理很欣赏我。“原来的助理呢？！”“因为要结婚昨天辞职了，据说去了日本。”我有几秒钟呆呆地望着阳台不说话，这些变化真是出乎我意料。

晚上，和妈妈、谷雨吃晚餐的时候，我没有说话，感觉中有一点莫名的迷茫。

“今天是七夕，晚上和谷雨去逛一逛，浪漫一下吧！”妈妈最近越来越时尚了，让我刮目相看。

谷雨看着我，一脸期待，本来想说不要啦，最后还是勉强答应下来。

“我们去看星星吧！”“不要。”

“那去购物吧，喜欢什么，买给你！”“没意思。”

“或者去看场电影，感觉也很不错呀！”“没......”“就这么定了！”大概猜出我还会拒绝，谷雨干脆自己做主了。

排了很久，买到票，谷雨开心得像个孩子。坐在影院里，看《非常完美》，渐渐被情节所吸引，冰淇淋化了也不知道。忽然觉得肩膀有点沉，原来是谷雨不知什么时候睡着了。他一定是太累了，眼角有细细的鱼尾纹，想到这些天他每天都陪我出去到很晚，第二天还要去工作，我就很歉意。这一刻，我忽然明白了，我和他其实不是一种人，他总是想把事情做到最完美，哪怕委屈了自己也在所不惜；而我呢，一直等待着他的种种照顾，却很少顾及过他的需要和感受。如果谈爱，他爱我多一点，而我呢，到底是喜欢他的照顾，还是他本人？我害怕去面对这个问题，因为我怕失去谷雨，失去那些细小的照顾。我开始鄙视自己，天哪，朵儿，你是多么自私呀！

电影快散场的时候，谷雨醒过来，他悄悄坐直身子，而我盯着屏幕仿佛什么也没看见。

“电影真棒，朵儿，你开心么？”“嗯。”

“然后我们去夜宵吧？！”“好。”我的回答有点机械。

谷雨很体贴，夜宵是粤式晚茶，很清淡。我一直闷闷的，没精神，感觉这个晚上有点漫长。

“朵儿，累了吧？我们这就回去休息！”“好。”

“快进屋吧，早点休息。”“bye!”走了两步，我转过身，在谷雨的额头上轻轻地吻了一下，他害羞地笑了，挥挥手，走了。

望着他快乐的背影，我深深叹了口气，他对我越好，我就更歉疚。仿佛这快乐是偷来的，不知什么时候会消失的无影无踪。

在同事的注目下，我整理好东西，准备去总经理办公室报到。“朵儿，以后要常来看我，知道么？”丽浓的样子楚楚动人的，让我见犹怜。“放心吧，我们还是死党，永远都是！”说这话的时候，我有一种逆水寒壮士一去不复还的悲壮！

新办公室很气派，这个我不在乎，重要的是，这是单间，而且向阳，可以看到远处的风景。想到这里，我忍不住偷笑。

“朵儿，来一下！”总经理在喊我。

“下午我要参加个拍卖会，你陪我去。别忘了带上你上次的个案！”我一头雾水地望着他，点点头。

拍卖会一座难求，云集了我所认识和不认识的富商和收藏家。第一次参加这样的盛会，我有点紧张，但也很兴奋。

“无论我做什么，都不要问为什么，记住了么？”总经理说话的时候很轻柔。

“明白。”其实是不明白。

后面发生的事情让我瞠目结舌，看似精明的总经理，居然花去55万拍得一只青瓷碗。要不是他有言在先，我一定会阻止他。我想，不是他疯了，就是我疯了。

在众人惊异的目光中，我们带着青瓷碗离开了拍卖现场。

第八章

坐在返回公司的车上，我紧紧抱着拍得的青瓷碗，害怕因为我的一时疏忽让55万化作了泡影。

“放松点，朵儿！”总经理无所谓的口气让我气愤。

“这个青瓷碗好在哪里呢？！”我尽量平和地问。

“待会你就会明白的！”他还是故作神秘。

回到办公室，我走到窗前看远处的楼群，希望自己可以平静下来。这时候，隔壁的电话响起，我听到总经理的声音有一种压抑不住的喜悦。会是谁呢？

过了一会，总经理叫我过去。“朵儿，你猜谁的电话？”我一脸困惑，无从回答。

“是戴维！他的电话！”我忽然有点紧张，不知所措。

“这个青瓷碗，是我们美国大客户琼斯先生最想要的，戴维请我帮忙搞到。”总经理面带得色。

“看来是我误会了您，还以为......”我有点不好意思。

“呵呵，情有可原。对了，晚上美国领事馆有个派对，你准备一下，一起去！”

“ok！”此时，烟消雾散，我又像原来那样自信了。

穿上奶咖色的露背小礼服，挽着总经理我第一次参加如此隆重的派对。虽然心中有所准备，还是会被气派的场面和众多的要员所震慑。总经理似乎留意到了我的紧张，冲我微笑了下，“你今天很漂亮，琼斯先生会欣赏你的！”

我的心情稍好，微笑重新点亮我的笑颜。

“hello，您真漂亮！请允许我自我介绍，我是琼斯。您的芳名？”“叶朵儿。”

琼斯的伦巴跳得很棒，虽然我只是略知皮毛，不过靠着感觉，居然也应付下来。“想不到叶小姐舞跳得这么好，真是相见恨晚！”琼斯显然是个中国通，汉语说得很流利。

“哪里，是您更棒，让我找到了感觉。”我连忙致谢。

“我们总经理也很欣赏您，不妨一起喝一杯？！”我趁机引荐。

“好的，我喜欢交朋友！”琼斯很随和。

“琼斯先生，您的老朋友戴维让我问候您，同时期望我们也能成为朋友！”总经理一语双关。

“原来如此，那谢谢戴维和你们！”琼斯沉吟了一下，马上做出反应。

“听说琼斯先生这次来中国，是为了一个青瓷碗，不知道是真的么？”

“它曾经是我祖父的收藏，可惜后来因为家境变化转手他人，这一直是祖父和父亲的遗憾，我希望自己可以帮他们圆梦。”

“原来，琼斯先生是因为孝顺才这么做，佩服！服务生——”

服务生引领着大家走进一间会客室，总经理打开了一个蓝色的盒子，里面是那只青瓷碗。

“上帝！真的太感谢了！”琼斯的眼睛有点湿润，我这时才感觉55万有点值了。

“亲爱的朋友，让我也为你们做点什么吧！”“希望琼斯先生念及旧情，把贵公司新品的广告给我们，我们一定会做到最好！”总经理不失时机地递上我的个案。

“创意很好！我愿意考虑！”琼斯先生很爽快。

“音乐响了，真想和您再跳一支舞！”看到大事已定，我想让气氛再次亲切融合，琼斯马上附和过来。

“朵儿，谢谢你！”返程路上总经理很欣赏地望着我，我连忙低下头。

“戴维让我照顾你，他说希望你快乐！”我的头更低了。

“他一切还好么？！”我也是脱口而出。

“不算好，你知道，芊芊是他以前的女友，是他妈妈为他选择的门当户对的富家女，他们其实并不融洽。”这是真的么？我且听听。

“戴维回内地发展，是因为想和她分开，没想到被她察觉了，和董事长打了招呼，又把他调回了美国。”听起来不可思议，她怎么和董事长又扯上了关系？

“董事长是她的舅舅，当然会呵护她多一点。”原来如此！

“戴维走的时候很不开心，本想把你也带走，可是却联系不上，他很遗憾。”幸亏没有联系上，我可不想趟这趟浑水。

“不过幸亏没联系上，不然我就少了一个左膀右臂。呵呵！”他好像读懂了我的部分心思，许多话都和我的思路吻合，真不简单呀！

“其实我和戴维只是好朋友，我们没有什么的；既然伯母认定了芊芊，不妨就满足了老人家的愿望吧，这么做对他的将来也会有好处！”这平静的声音真的是我说出来的么？我觉得自己有时候也理智得有那么一点不可思议。

“真这么想，不后悔？那你看我怎么样，除了偶尔喜欢喝点酒，我几乎没什么不良嗜好！”真会趁火打劫，坏蛋！

“谢谢您的厚爱，其实我有男朋友了！我们从小玩到大的。”必须做点什么，我可不想惹麻烦。自从戴维走后，我学会了隐藏，把自己藏的很深。

回到家时已经很晚了，妈妈说谷雨来过，等了很久才走的，问我要不要给他电话，我感到很累，摇了摇头，打算早起再说。

第九章

一觉醒来，听到沙沙的雨打窗棂声。坐在窗前，痴痴望着远方，戴维，你还好么？我轻声地问。

“朵儿，谷雨的电话！”妈妈的声音打破了我的思绪。

“朵儿，最近还好么？很惦记你。”“我很好，只是有点忙。”

“那就好，晚上我去看你和妈妈。”“谢谢！”

我们彼此那么亲切，但是我的心却没有一丝悸动。有时候，真地为谷雨不值，他对我那么好，而我其实无法给他平等的爱，从这个意义上，我配不上他。

“朵儿，嫁给一个爱你的人，会比你爱的人更幸福！谷雨对你的真心，你还不明白么？”妈妈总是苦口婆心。“这世界上，优秀的男人很多，但幸福不等于优秀，而在于适合。”我同意，但是我的脑说服不了我的心。“再好的男人，如果花心，终究还是要走；再笨的男人，如果真心，就是真命天子。”妈妈真伟大！我感到自己骄傲外表下那缕自卑，我不是要追求完美，我只想平凡的我，有一个人好好相爱，可这为什么却那么难呢？！

“朵儿！”站在办公室窗前，忽然听到似曾相识的声音，蓦然回首，是喜是怨已经无法分清。

戴维走过来，把我拥进怀里，我的心跳在加速，眼泪悄悄滑落，想过无数相逢的场面，而此刻我却无言。

“我的朵儿，我日思夜想的宝贝！”戴维在我耳边呢喃，然后迅速吻上我的唇，那热烈的吻，胜过了一切问候，时间、距离此刻都悄然隐去，就仿佛他一直没有离开过。

“我回来了，为了你，我做到了！”戴维举起手，像个孩子一样开心。而我也破涕为笑，和他一起疯。

“我要去拜访伯母，争取属于我们的幸福！”他自信的样子像个王子。

“离开这么久，还需要考察一下。”我佯装生气。

“好，快开始吧，我都等不及了。”他一副猴急的样子，我忍不住笑。

“还是主动交代的好。这半年多，我在美国，工作上很顺利，只是没有你相伴，时常感到空虚和寂寞。”“不是还有芊芊么？！”

“其实我和她就像兄妹，虽然亲密，但是我最想要的人始终是你。在美国，当我说出我的真心话，芊芊哭了，她把我赶出房间，后来她打电话给我，说她恨我，但是却仍然爱我，所以她希望我走得远远地，她要忘掉我，开始新的爱情。”我无言。

“于是我就像得到了大赦，回到了你身边，我真开心！”我靠着戴维，心一点点暖起来。

“好吧，也许你还不能正式拜访妈妈，但是妈妈可以见见你！”我转动着眼珠，有点狡黠地说。

“欢呼！”戴维把我高高举起，转动着，眩晕着，就像这突如其来地海归。

“就是他么？”妈妈看到戴维，有一点吃惊的样子。

“妈，你是不是不喜欢他，也对，需要一点时间增进了解的，不着急。”我猜测着妈妈的心理，但是捉不住要领。

“他父亲是谁？”我吃惊地望着妈妈，她的手在抖，那只优雅得手，此刻有点紧张。

“我，不知道。”我惭愧地说。

“你可以让他来家里坐坐，我有些话要问他。”妈妈的冷若冰霜，让我再次云里雾里。

“好，那就明天！”我还是有点得意，毕竟妈妈还是疼我。

“伯母好！”戴维送上礼物，很有礼貌地和妈妈问好。

“坐。”妈妈今天穿了件墨绿色旗袍，沉静但也冷艳。

“您真美！”戴维的话我信。

“再美的女人都抵不过岁月，抵不过诱惑。”妈妈真是莫名其妙，我看到了戴维眼中的疑惑和尴尬。

“快坐吧，我的家没有你们家阔绰吧，但还算干净。”“伯母客气了！”戴维很快适应了环境。

“不知道，你家里都有什么亲人啊？”“爸爸、妈妈，还有我。”

“我这里有些老照片，想看看么？”“当然。”妈妈真怪，干嘛看那些老古董呀！

“这是朵儿的爸爸，他那个时候很俊朗，还是金融界的新秀，很多人看好他。”戴维看着照片，一时呆住了，那样子让人担心。

“你怎么了？”“没，没有。”戴维的脸有点白，汗珠落下来。

“我忽然想起点事情，要回一下公司，伯母真抱歉，我改天再来！”戴维走了，留下困惑、无奈的我。

“妈，到底怎么回事呀？”我着急地问。

“和他分手吧，你们不可能！”妈妈的脸色很冷峻，让我害怕。

“为什么？”“你无需知道！”不等我追问，妈妈转身就走，还关上了房门。

我给戴维电话，可他不接。我感到气闷，快要疯掉的感觉。

过了一会，我悄悄来到妈妈门口，门虚掩着，显然她出来过。我听见妈妈的自言自语：“冤孽呀，既然离开了，为什么还要回来？你抛下我们这么久，等了你这么久，原来还是一场空。”天哪，是谁伤害妈妈这么深？

“可怜的朵儿，她怎么可以和自己的兄弟相爱呢？！既然是我的孽，就由我自己背。”我如雷击一般，整个人都傻了。戴维，我的兄弟？！天哪，这怎么可能，怎么可以？我的泪在眼眶里，却无力落下。

“朵儿，你怎么在这儿？”妈妈望着失魂落魄的我，一脸惊慌。

“这不是真的，不是！”我在颤抖，最后歇斯底里地哭了。

“妈妈也希望不是，可这就是真的。你们是同父异母的兄妹呀！当初你爸爸一直爱着另一个女人，那个女人很有背景，帮他很多，而我一直被蒙在鼓里，直到有一天他写了封信如实相告后就不辞而别。这些年，我一直期待着奇迹出现，期待他回来，可是等到的却是另一个女人和他的孩子，这是多么残酷的回答。”

尽管我的心已经轰然倒塌，可是我还是极力抓住了最后的清醒，陪妈妈坐下，听她讲那些痛苦的往事。我的心被一刀刀切割着，所有的美好回忆都不过是骗局，好爸爸没有过，爱的人只是不愿相认的亲人，我算什么？一枚可有可无的棋子？我忽然恨，恨爸爸，恨妈妈，恨戴维，也恨自己。

看着妈妈已然疲惫地睡下，我木然地离开了家，茫无目的地在街上闲逛。我没有人爱，没有权利爱，爱只是骗局。这残酷的现实让我快要崩溃了。我希望戴维从来没有回来过，我就可以永远做那个梦不必醒。灰姑娘却遇到大灰狼？我想我的运气真地很糟糕。

“喂，你找死呀？！”有人不客气地大声喊。

我站在车水马龙的公路中间，张开双臂，我期待着结束这一切......

第十章

“朵儿？朵儿？”半夜醒来，妈妈感到心很疼，可是朵儿却没有应声过来。挣扎着起来，看到空空的闺房，妈妈的心快碎了，情急中打电话给谷雨，匆匆说了几句，那边就急忙去找了。

“朵儿？你在哪里？”谷雨骑车沿着街道飞驰，他的心快要爆炸，眼泪时常模糊了视线。许久，他看到了倒在路边的我，静静地仿佛睡过去了。小心地捧起我的头，谷雨把我紧紧搂进怀里，喃喃而语“朵儿，我的朵儿！”

曾经离开过这个世界几小时的我，此刻心如死灰。任凭谷雨不停地呼唤也不愿睁开双眼，回到这残酷的现实。

回到家，谷雨把我放在床上，盖好被子，然后默默走开。我知道，这一夜，谷雨和妈妈都会无眠。而我，此刻早已灵魂出窍，剩下一具躯壳，无论还会发生什么，都和我无关了。

早晨醒来的时候，看到床边的妈妈，这一夜鬓角竟生出了些许华发。她的眼里有泪未干，人老了好多。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笑容再也装不出来，所以我们都只是沉默。

“朵儿，我们吃点早餐吧！”谷雨小心翼翼地进来，想让我回到现实。

“妈，我们吃饭！”“好！”妈妈听到我的话，开心地流泪。

“谷雨，你还会要我么？”我几乎是用尽全力在说。

“朵儿，你永远是我的最爱！我，我爱你！”这句话来得好迟，迟得几乎毁了我。泪流下来，虽然没有快乐，但也不知道伤悲，我知道活下去是为了妈妈，是为了回报谷雨这些年的深情，我还有什么选择么？！

站在白色教堂里，倾听着牧师的祝福，我的心隐隐作痛，悄悄望向谷雨，他真的好开心，也好俊朗。

“叶朵儿，你愿意嫁给谷雨，无论贫穷还是富有么？”牧师在追问，而我的心却不在这里。恍然间，我转过头，看到教堂外的天好蓝，我说：“我不愿意！”然后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穿着礼服跑出了教堂。

妈妈和谷雨都在喊我，而我早已不属于这里，不属于这个城市。

奔跑，奔跑，一直到精疲力尽。

我走了，带着很少的行李，只有离开，只有时间才能让我心里的伤口复原，对不起了谷雨，我不爱你，所以不能欺骗你，只有走，才是我们的出路。

转眼间三年飞逝而去，我早已成为公司在新加坡的主管。这些年，周围的同事不知道我的过往，只知道他们的上司是个不食人间烟火的工作狂。除了工作，就是坐在公寓里品品红酒，上上网，只有丽浓是我和那个城市的纽带。

“你呀，好狠心呀，你知道么，你妈妈的头发全白了，心脏也不好；要不是谷雨一直照顾她，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我很惭愧，所以无言以对。

“听说戴维回美国了，据说他和芊芊结婚了。”我的心已经不知道疼痛，只有麻木。

“其实还有个人一直关心着你，你能猜出来么？”卖关子，才不上当。

“是总经理呀！你要辞职，是他压下了辞职信，还写了你到新加坡的举荐信。”原来如此。

“那是因为他和戴维是哥们吧！”我迟疑了一下。

“我原来也这么想，但后来我无意中看到他准备发给你的邮件，才知道他一直在暗恋你！只是因为你和戴维当时在热恋，他藏起了心事罢了。”怎么可能，但又能怎样。

“我没收到信！”我很肯定地说。

“信没看完他就进来了，他很生气把信删掉了。”真的么？难以置信！

“回来吧，无论选择谷雨还是总经理，你都会幸福的！”丽浓很恳切，但我现在没有这种兴趣。

“等到圣诞节吧，我休假再回去！”我必须有个态度，丽浓很难缠的。

“ok！那我下了！”

雪花在飘，站在下机梯旁，我轻声说：“妈，我回来了！”

谷雨和丽浓都来机场接我，当谷雨把一大束鲜花放到我手上，我忍不住落泪：“对不起，我......”

“傻瓜，和大哥就别这么婆婆妈妈啦！”我惊愕地看着谷雨，他居然想通了。

“放心吧，妈妈很好，正在家里炒菜呢！”谷雨做了个馋嘴猫的鬼脸，让我破涕而笑。

回到家，看到久违的妈妈，那些早生的华发写着对我的思念和担忧，我和妈妈拥抱，任凭她又喜又怒的责怪和想念一股脑倾吐出来。我歉意，但是无奈，现在渐渐有一点坦然。

干杯的时候，妈妈对我们说：“孩子们，忘掉所有的不快乐吧！从今天起，我多了个儿子，谷雨多了个妹妹！我们是真的一家人了。”我虽然早有心理准备，还是惊喜于这样的意外。

“朵儿，回来吧！妈妈需要你！”妈妈的眼里有一滴浑浊的泪，我还有选择么？！

“好的！”我听到自己的心里话。

“丽浓，好好珍惜谷雨吧，这是个好孩子，你们一定会很幸福的！”妈妈的话让我很惊讶，不知道丽浓还暗恋着谷雨。丽浓有点不好意思，“朵儿，对不起，自从你出走后，我常来陪妈妈，看到谷雨对你的真情，我很感动。我想，这么好的人，值得我去爱，所以......”

“没关系，我为你们高兴，为你们祝福！”我的心像有块石头真正落下了。

回到公司，做这里的主管，见到总经理的时候，看到他眼里无法遏制的惊喜和局促。假装什么也不知道，大方地伸出右手，道一句“谢谢你，见到你真好！”

我们没有再说话，不约而同走进我曾经呆过的办公室，外面的天很蓝，云也很飘逸，慢慢透射进来的阳光让这里一点点暖起来。

“我回来了！”我在心里说，我感到自己现在很轻松，心里又有了某种激情在涌动，我期待，期待明天依然是个好天气！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