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烟雨人 ▷

槐树初守亮

发表于-2011年04月26日 晚上11:08评论-2条

每到槐花飘香的季节,就会忆起老家那颗历尽沧桑的老槐树。打我有记忆起,这棵老槐树就已经高大挺拔,郁郁葱葱。那时,也许是幼小的缘故,觉得老槐树太高大了,能够触到天上的云彩,灰黑粗糙的老树皮,像魔鬼似地犬牙交错地围绕着这棵粗壮的树干,一直延伸到高空。稍微倾斜的树身,像一个身强力壮的大汉,默默地注视着小院的变迁。

进入四月,榆树的榆钱开得正火,绿的透明,令人垂延,此时榆树的风骚略胜槐树一筹。春天的阳光似乎有点偏爱,老槐树的叶牙才刚刚眨着充满绿意的萌芽,串串的槐花初具雏形的花蕾,只经几日春风的拂煦,这串串珍珠似的槐花的花蕾,好像一夜之间迅速长大,带着自身的俏丽,静雅,去点缀这四月的春光。至于绚丽的色彩,榆树只是一味的绿,在杨柳树间掺合着,没能显出它的芳姿。老槐树就不同了,它像一位潇洒的北方汉子,不管是独居一方,还是和杨柳榆树站在一起,都会显出它的与众不同,那枝叶婆娑葱茏蓊郁的树冠,如同明媚的春天里,刚刚飘过一场大雪,整个一身艳白,里面或多或少地点缀着点点的翡翠,远看像一团浓浓的白雾,又像一朵洁白的云朵,让人赏心悦目,特别招眼。骨子里也不失北方人的那种气质,憨厚、纯洁。

四月天,空气中飘散的都是槐花馨香馥郁的气息。而榆钱此时那浅淡的清香,却在浓浓的槐香里,显得气力不济而消失,如果你正心烦意乱,可以迎着这阵阵的芬芳呼吸,心境自然澄明,感觉舒适惬意,感觉到槐花总是笑笑的面对一切。它早晨笑笑的,傍晚笑笑的,一天都是笑口常开,总是笑颜迎人。而此时榆树的花已是落英缤纷,满地凄凉,随风到处乱窜。榆树立在角落里,哭丧着脸,从早到晚,总是一副让人烦心的样子,叫人忧伤。

老家的大门外北侧,是一条蜿蜒的小河,架一座单拱的石拱桥,从破旧的程度和斑驳的青苔痕迹上看,小桥虽然经历了许多沧桑风雨的磨蚀,却依然承载着行人匆忙的往来。老槐树就坐落在大门的南侧的河捱上。捱头上许许多多大大小小的杨柳楡槐树,它们虽形态各异,却只有老槐树高耸入云,庄重挺拔。

槐花的花期很短,才立夏,一树如云如雪的槐花就随风而落了,那徐徐飘下的落蕊,轻盈舒缓地漂浮于一泓清水之上,随波飘去。那刚刚逝去的花丛的背后,一早已簇拥出娇嫩的绿色叶片,这些叶片,绿的纯粹,绿的惹眼,精巧轻盈。而那些满身皱褶的且肥厚的楡叶,此时却像一个受了侮辱的“老赶”,灰头土脸,无精打采。

这么多年了,我之所以常常忆起我家那棵老槐树,仿佛冥冥之中我和老槐树有一份特殊的情感。在生活困难的时代,人饿的日子,家中一年的粮食,连一个月都支撑不下来。每当槐花盛开的季节,母亲总是拿着带铁钩的杆子,拽下开得正盛的且不老的槐花,再掺上玉米面蒸成窝头,添补口粮,那种清新鲜润,香甜可口的感觉,至今难忘。到了槐花老的时候,我们几乎要把槐花全部摘下,晒干,这是冬天的口粮。在那些艰难的岁月里,我们兄妹五人就是靠槐花填饱肚皮,维持生活,老槐树给予我们的馈赠和恩泽,叫我永远难忘,也成为我终生美好的记忆。

每当老槐树刚刚绽开花蕾,我就开始爬到树杈上静静地看一串串的花蕾,如何长大、吐白、绽放,然后飘落。有时我会闭上眼睛,静听小河缓缓的流水声和蜜蜂唱着歌经过的声音,就这样,那种惬意的,自在的感觉一直陪伴我到槐花全部凋谢。那些日子,也许是明媚阳光下沾染“春乏困”的缘故,神精总是蔫蔫的,恹恹的。可是一有了槐花吃,精神也就回来了。每当此时被母亲发现,怕我被槐树的刺扎上,“快下来,小祖宗,咋又上去了,快下来。”母亲搬着自制的木梯子吆喝着跑过来,开始我还慢条斯理不肯下来,无奈拗不过母亲的连骂带哄,只好依依不舍地依从了母亲。

一直到读高中的时候,村里搞房基规划,那一排低矮的草房被扒掉,只留下东屋和西屋,老槐树却依然挺立在清清的小河旁,只是老槐的下半截已经腐朽,可是在明媚的春天里,槐树依然是葱茏蓊郁,枝叶婆娑。盛花期,满树的槐花依然开得像一片云,像一片雪,空气中依然散发着香香甜甜的馨香,至今,依然填充着我少年美好而空虚的记忆。后来村里换了支书,房屋规划又一次“革命”,我家的老房子终于被规划掉了,老槐树也被砍伐掉了。那时我已经参加了工作,又不经常回家,当听说老家的房子和老槐树都没了,等回到老家,那曾经的家乡已面目全非了,这,确实让我难过了好一阵子。唯一留下的是记忆中丝丝的痛楚。时光流逝,日子惊风而过,弹指间二十年过去了……

春荣冬枯,老槐树虽然不在了,可是它在我的记忆中,在我的心里,一如既往地开花,成荫,一如既往地释放着浓郁芬芳的气息,把岁月遗留下的沧桑与美好,都印进深深的年轮里。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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审核:罗军琳推荐:罗军琳
☆ 编辑点评 ☆
罗军琳点评:

槐树是灵性树
它的花它的记忆它的文化它的情怀
一切气息如旧

文章评论共[2]个
亦源-评论

问好朋友!at:2011年04月27日 中午1:18

文清-评论

又是春天,我与明媚的阳光,盈盈的绿意一起,为朋友送上祝福:祝平安快乐!at:2011年04月28日 中午12:2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