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烟雨人 ▷

吞噬冰凝泪烛

发表于-2004年09月12日 晚上7:08评论-2条

她刚到这个城市,一个人,只有一个背包,里面只有一本书。

她只有这些。

“她是一个侠客,独来独往,只有一个背囊,里面只有一柄剑,长长的剑刃,只是没有剑鞘。”她低垂着眼睑,一个字一个字的读着。坐在火车上的一个角落里,细细的读着。那是火车上一个黑暗的极不引人注意的角落。

她喜欢黑暗。

有人曾低声在她背后说她是黑暗与魔鬼的代理人。然后有人发出了吃吃的压抑着的笑声。说话的人突然惊愕的望着她,然后,跑了。因为她那令人出乎意料的压抑着的笑声似乎是从魔鬼的喉咙中发出的渴望的声音。

当一个魔鬼开始学会渴望时,一定是黑暗将要脱下伪装的时候了。黑暗的伪装是什么?光明?或是更漫长的黑暗?我们都不知道。

后来她离开了她熟识的城市。

她离开时并不想带任何东西,但当有人将这本书递给她时,她收下了。她在漫长的火车旅程中将这本书合上,将它轻轻的放回背包,合上了眼。

到这个城市已三周了。

她还没有找到工作。

人们都瞧不起她和她那个看起来空空的背包,虽然里面有一个十分光辉的某某学位证书。但她应该知道,这是不够的。

后来她租了一间房子。

房子以前的主人有风湿,而且还伴有严重的呼吸道过敏,所以为了防止潮湿的空气与粉尘的入侵,他将窗户用木板仔仔细细的钉上了,但这似乎没有丝毫的作用,于是便将房子租给了她。

不久,她找到了工作。

她在一家跨国企业上班。

这件事发生在她认识了某某经理之后的第二天。

两个月后,她退掉了房子。

那是因为那天回家她发现屋里没有了她熟悉的味道。只要令人窒息的消毒水的味道。这让她想起了医院——她讨厌医院。因为她认为在偌大苍白的医院里的某一条走廊的尽头的拐角里,一定有一件令她感到出乎意料的事情在发生着。

她讨厌医院。但现在她的家令她觉得像医院的某一间病房,所以她讨厌她的家。

后来她买了一间小公寓,但不止的和她那个空背包一样简单:一扇大而明亮的窗户,一个可以当桌子的大窗台,一张床。

“她不是英雄,只是一个背着把无鞘剑独来独往的侠客。不断向人挑战,不断将人打败。最后她已不再向人挑战,因为她开始被人挑战,但结局总以一个不自量力者的死告终。她并没有什么变化,仍是背着把无鞘剑独来独往的侠客,不断将人打败,又不断被人挑战。”

她每天晚上会坐在那个大大的窗台上,借着窗外的月光读着那本书。她的房间里没有灯——有她也不会用。她已经习惯了黑暗——习惯在黑暗中摸索,在黑暗中恐惧,在黑暗中颤抖,不会有人看见。因为这是在黑暗中。

“她吹熄了客栈里的蜡烛,抱着宝剑,独自站在窗边回忆刚被她杀掉的人的面貌,但他就像水流过身体一样,没有一点痕迹。

流无水痕。

她杀了二十年的人,她从不害怕。

五岁。

她因姐姐欺侮她而杀了她。

七岁。

师父收养了她,教她杀人。

十四岁。

她用师父给她的剑杀了师父。从此,那柄剑没有了剑鞘。

十五岁。

十六岁。

十七岁。

…… ……

她注定要杀一生。

生命的最后一刻她也许仍在杀人。

杀人者是她。

被杀者是她。”

她轻轻的抽了口气,将书合上,坐在窗台上睡着了。

三个月后,她辞职了。

她再也无法克制住自己孤僻的性格,她无法与任何人交谈,也忍受不了街上的欢乐与明亮。她只是将辞职信放在经理的桌上。经理撕下一张支票,放在辞职信上。

“现在可以考虑一下了吗?”

那种傲慢的语气激起了她莫大的反感,她冷冷的盯着辞职信,一句话也没说。

经理又撕下一张支票,连同部门经理办公室的钥匙一并放在辞职信上。他也冷冷的,一句话也没说。

她估计这大概值很多钱。她拿起它们,瞧也没瞧便将它们撕了个粉碎。

“啪!”

血从她嘴角慢慢溢出,她一句话也没说。只是用手重重的拭去了它们,然后,走了出去。

她搬到了一个更加寂寞的街道,很少有车经过,也没有路人。甚至连白天出来玩耍的小孩也没有。

如此寂寞,寂寞的连小鸟也不敢往这儿飞。

她的房间仍很简单,一扇大的窗子,一个大的窗台,厚厚的白色亚麻布窗帘。从来没有一只手试图拉开它,但月光仍然能背负着班驳的树影淡淡的射进来。

“曾经有人试图收她为手下,但都被她杀了,理由 是她认为那些人都在利用她。她讨厌别人利用她。她也讨厌别人靠近她。她只喜欢独来独往,她唯一的兴趣就是杀人。

后来,她疲倦了。

她疲倦的站在树下,透过月光去看她的剑。这是第一次如此仔细。

就在她要将它重新裹起来时,剑忽然刺向了她,她还来不及咽一口气。

剑杀了她。

剑上沾的血太多,剑里的魂魄太多,孽缘太多,所以剑在拔出来后必须见血才肯回去。

但今天没有人可杀。

只有杀她。

于是那剑永远站在了她的血里,永远满足了它的欲望。”

后来她自杀了。

她是淹死的。

她跪在浴缸边,头深深的埋在水里,额角的血已经凝固成了黑色的血块,水不断从浴缸中溢出,她那本书被一页一页的撕下,沾满了血,黑色凝固了的血,散在浴室里。她光着脚,身上只有一件又白又直的——长袍,披单,或是裹尸布。

那一刻她们共同站立在宿命的掌心里。

是两颗安静而无知的棋子。

一盘被操纵的棋局,棋子是不该有任何怨言的。

于是她们选择了永远沉默……

本文已被编辑[频道管理员]于2004-9-12 22:07:16修改过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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审核:紫滢
☆ 编辑点评 ☆
紫滢点评:

故事很有味道,只是连贯性还不够.

文章评论共[2]个
频道管理员-评论

你好!!因为文体不属于杂文,故帮你转过小说版面。
  【冰凝泪烛 回复】:呵呵~ 谢谢了。其实开始的体裁是小说,不过编辑不在,所以就发到杂文里了~~ [2004-9-13 20:24:29]at:2004年09月12日 晚上10:07

紫滢-评论

排版要下功夫at:2004年09月13日 清晨7:4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