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
转眼到了一九四一年的冬天,抗战已进入第四个年头。顾惜朝和叶羽俩人利用日本人终于惩治了裴家败类,把裴家产业从那群人中夺回。
重新回到裴宅,叶羽感慨颇多。她让人把门口的维持会牌子摘掉,重新挂上裴宅的牌子。把裴家历代祖先的排位全都挂上,叶羽领着六岁的小曙光跪下,“老爷、夫人、少奶奶,我们回家了。” 把裴老爷、裴老夫人和裴少奶奶的牌位放上,而在这些排位中,始终没有子俊的牌位。因为她相信当年的那颗炮弹并未将他炸死,他一定在某个角落里藏着,只不过还没到时机罢了。
拜完亲人后,曙光和叶羽站起。他好奇的看着神主牌,问,“他们都是谁啊?”
“他们啊都是我们的亲人。”叶羽刻意隐瞒住,只是希望他能有个快乐的童年,等他长大了,她自然会告诉他。
“噢,我知道了。他们就像顾爸爸和慧如姐姐一样都是我们的亲人。”曙光歪着脑袋说道。
“是啊,曙光真聪明。”叶羽边说带曙光离开房间,她在心里说,对不起,老爷、夫人,我没告诉曙光,你们是谁,希望你们不要见怪。等他长大了,我一定会告诉他,他的爷爷、奶奶、爸爸和妈妈。
当她和曙光来到客厅时发现顾惜朝和慧如都立在客厅中,“顾大哥让你久等了。”
“不碍事,我是来向你辞行的。”
“辞行?”她疑惑的问他,“这好好的怎么就要辞行?”
“日本人发动太平洋战争,公共租界里是待不下去了,我打算带着慧如回乡下老家避一避。”
“现在日本人这么猖狂,哪还有家啊。顾大哥,什么都别说了,这里就是你和慧如的家。”
“这怎么能行啊。我……”
叶羽打断顾惜朝的话,“当初要不是你和袁大哥,我恐怕早就饿死在街头。”她看着他,眼神是真诚的,语气是诚恳的,“你难道要让我做个没良心的人吗?”
顾惜朝见她这么说,如果再有推辞,倒显得他有几分不近人情,“那好吧。”就此,顾惜朝在裴家住下,和叶羽一起打理裴家生意。
此时的上海街道全然没了以前的繁荣,目光所及之处,除了萧条还是萧条。叶羽和顾惜朝刚从东洋代理公司出来,她揉着太阳穴,神情现出几分疲惫来。那个田中次郎太过狡猾,几次周旋下来才肯将这批药物卖予叶羽公司。现在订金也付了,只希望中间不要横生枝节。这之前,顾惜朝也曾建议直接把药抢回来,但她顾及到孩子们的安全,还是决定透过正常途径取得这批前方急需的药品。他明白,她一旦决定了,任何人都改变不了她。他也就只有点头默许,但有一条,他必须跟着她,以此保证她的安全。她同意他这么做,但有一条他也必须答应她,那就是见了面不许发作。她知道若是依着他的火暴脾气,见了田中次郎,必会除之而后快。这样势必会令自己处于日本人眼皮底下,非常不利于日后的工作……
车戛然而止,令叶羽从思绪中回到现实,她刚想问,前头的司机转过头来说,“总经理,副总,前面有个孩子。”
“是吗?我下去看看。”叶羽正欲下车,但被顾惜朝劝阻,“你在车里好好休息,我下去看看。”说完就下车到车前面一看是个衣衫褴褛,蓬头垢面的女娃。用手往她的鼻子处一探,尚存一丝鼻息,看看四周没一个大人站出来,叹气,想,又是一个被战争荼毒的孤儿。抱起她回到车内,对司机说,回家。司机发动车子开往裴宅。
到家后把她轻放在床上,然后由叶羽帮她擦身换衣,没多久,一个清秀可人的娃娃就出现在众人面前。被灌了几口米汤的她苏醒过来,看着一切都陌生的人和事,她眼中除了惊恐还是惊恐。
“小妹妹,别怕。我们都是好人,可以告诉我们,你叫什么名字吗?”
她的话犹如一阵和风细雨,令她戒备的心稍有松泻,惊恐的眼神也不在那么惊恐,只是依然不说话。叶羽和顾惜朝俩人看着她,有几丝疑惑又面面相觑,原来是个哑巴啊,实在太可怜了。叶羽疼爱的将她抱在怀里,“看你都不会说话,要不就叫你哑妹吧。哑妹,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家了。”从此这个叫伊藤千羽的小女孩就在裴家住下了。她拥有了中国妈妈和中国爸爸,还有中国的兄弟姐妹。就这样从1937年上海沦陷到1949年上海解放,叶羽和顾惜朝一共收养了四个孩子,分别是裴曙光、袁慧如、哑妹以及顾思恩。
【六】
时间飞转,转眼到了1949年的除夕。这一年的冬天虽然特别寒冷,但由于上海解放,战争不再令这座城市重新生灵涂炭,人的心总是特别热乎。大家再也不害怕那种炮弹声音,除夕夜,裴家的孩子们全都在院子里燃放烟花爆竹,这是他们自有记忆以来最开心的一次。相较于孩子们的欢乐,大人们心里依旧有那么一丝惆怅在。不打仗了,可是失散的亲人依旧毫无任何讯息,以前大家都忙着逃难,谁都无法顾及,现在和平了,也开始想念那些在战争中或失散或去世的亲人。叶羽、顾惜朝以及以前给裴家做衣服的翁师傅,三个人望向被烟火渲染的犹如白昼的天空,希望亲人团聚的这一天可以早日到来。
与此同时,在中国的北京,时任某军军长的——刘抗战和妻子——田雨以及他们俩尚在襁褓中的女儿——刘胜利,一起吃着他们的团圆饭。他们的相识也算得上是另外一种传奇,当年他还是一个小班长,他带领自己班的兄弟们与敌人做拼死战斗,这时一颗炮弹向他袭来,他被炸晕。当他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身在野战医院,可是叫什么名字,家在何方,他一概不知。后来,时任野战医院院长,也就是他后来的岳父为他取名叫“刘抗战”。就这样刘抗战开始了他富有传奇色彩的一生。
“田雨啊,这几年真是谢谢你了。”
“你看你又来了,当时的情况,换了谁都会这么做的。”田雨把菜夹到他碗里,想到他的身世,她的心里又有一点难过,不知道这样的日子能不能过得长久。他是个失忆的人,可一旦他记得他的从前,或许在他失忆以前还有家小存在,到那时,她愿意把他还给他的妻儿吗?她愿意让小胜利成为一个没有爸爸的孩子吗?这些问题她想过,可又不敢面对。
“无论发生什么事情,你永远都是我的妻子,小胜利也永远是我的女儿。”他察觉出她情绪上的变化,安慰道。可这也只是安慰,有谁愿意一辈子都不知道过去的自己。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刘抗战总是会盯着这个荷包和半张照片发呆。据说,当他被抬进医院的时候,身上就只有这个绣有鸳鸯的荷包和半张照片。照片上的女子穿一件碎花短袄,端庄秀丽。这个女子是谁,在他记忆所及的范围内没有这个女子的半点印象。而这个荷包是谁送的?有着怎样的记忆,他却无论怎样都无法记起。
【七】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地过去着。曙光、冬妹、慧如他们也在一天天长大着,虽然人么祈盼的和平已经到来,但生活并没因此而富足过。人们的日子依旧清苦,特别是三年自然灾害以及十年动乱期间,造成的损害不计其数。而在这期间,曙光也已知晓自己的身世,他感谢叶羽妈妈这么多年的照顾,他哭着说,“妈妈,你和爸爸无论什么时候,你永远都是我的妈妈和爸爸。慧如姐姐、冬妹以及思恩永远都是我最亲的家人。”
“好孩子,妈不求你回报什么,只要你好好地平安地度过这一生,妈就已经心满意足了。”她看着几个孩子如是说。回想起那段峥嵘岁月,她其实挺感谢那段日子,如果不是那段经历,她也就不会经受一次又一次地洗礼。可是,如果人生可以重来的话,她宁愿战争从未出现过,这样至少亲人们都可以团聚在一起。
转眼已经是1978年,从这一年开始人们才开始真正过上好日子。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笑容,政府也已经归还了裴家故居,裴家公司也开始步入一个崭新的新纪元。曙光、慧如、冬妹以及思恩他们也都已经有了新的家庭,他们也正在踏入或已经踏入不惑之年。叶羽在养育了曙光他们后,到了老年还在帮着养育曙光他们的子女,仍然是个从早忙到晚的老太太。人老了,总是会思念起流落在外的亲人,这些年虽然偶有消息传来,但每一次都是怀揣希望又失望而归。老太太常说了,算了,可能人真的已经不在了。但她的孩子们却从老人的神情中读出一丝落寞,为了老人的那一丝希望,可以让她在有生之年能够见到亲人。
另一边,军区病房里。刘抗战的头痛病也开始治愈,当时出于对两个孩子以及妻子负责任的态度。他在文革期间毅然决然地和妻子离婚,两个孩子均归妻子抚养。他一个人住牛棚,被红卫兵那帮黄毛小子殴打。虽然孩子们不理解当时父亲为什么要这么做,不过现在回想起来,他们自觉对父亲亏欠太多。这天田雨在病房里照顾抗战,这时他突然抓住她的手臂,虽然已经是65岁了,但那力道还是存在着,“小田,我想起来了。我不叫刘抗战,我叫裴子俊。”他老泪纵痕,近半个世纪的身世谜团终于解开了。可是留在俩人中间的问题也被摆在了桌面上,因为在他的家乡——上海,有他的妻子在。她转过头去偷偷抹眼泪,他一把抓住妻子的手,“小田,我说过,无论发生什么情况,你永远都是我的妻子。胜利和纪念俩姐弟也是我永远的骨肉。”他动情地说道,在这样的战乱年代里,静婉、母亲还有叶羽,他们也应该都不在人世了吧。他看着半张照片中的叶羽以及这个荷包,暗想,对不起了,为了不辜负田雨,我只能辜负你们两个了。他明白,有些人、有些事过去了就是过去了,再也回不到从前。就这样,子俊自从恢复记忆后,只字不提寻找亲人的事情,可是田雨心里明白,他还是想要找到因战争而失散的亲人。可是仅有的一些信息,在当时的大环境下找一个人,甚至找一群人又谈何容易。就这样,寻亲的事情就一直被搁浅着。
【八】
转眼到了1980年的清明节。
“沪东、沪西,你们好了没?”一声大嗓门在裴家大院响起。不用想也不用怀疑,这是裴曙光的妻子,也是沪东和沪西俩小子的母亲——李若男。早年曾是一个唱高音的歌唱演员,后来嫁给曙光后就和曙光以及他几个兄弟姐妹一起打理自家的集团公司。
“来了,来了。”沪东和沪西两个从房子里出来。
“你们啊,都这么磨蹭。没看大家都等着啊。”
“妈,我们错了。”
“好了,快上车吧。”裴曙光催促母子仨上车。就此,一家大小,共15口人浩浩荡荡地开往位于郊区的陵园。
到了陵园后一家人从车里出来,几个小孩子都争相要搀扶奶奶去山上的陵园。叶羽笑着说,“奶奶的身体好着呢,不用你们扶我。”
“不嘛。奶奶,我们就是想要扶您上坡。”沪东、沪西,以及12岁的卫国(顾思恩和乐晓玲的儿子)和7岁的卫华(卫国的妹妹)抢着回答。
“就是啊,外婆,就让我们扶您上去嘛。”周建设(袁慧如和周子安的儿子)和张月(张乐和冬妹的女儿)也紧随其后。
“我真的不用你们扶。”叶羽看着孙子、孙女们这么有孝心,心里感怀安慰。这边曙光也说,“妈,你就让孩子们扶您吧。”
叶羽笑着说,“乖啦。奶奶现在什么都不想,就想着什么时候可以抱上重孙子。”她知道建设和沪东的心里都已经有喜欢的对象了。沪东和建设被老人家这么一说,不自觉地羞红了脸。人们说说笑笑地向山上而去。不过当接近亲人们的墓碑时,人们的脸上已经没有在路上的轻松,换上了肃穆之情,他们看着墓碑上的一列列名字,那段岁月似乎又在脑中重现。
叶羽盯着顾惜朝的墓碑看,记忆似乎也回到了1977年的冬天。那天的太阳也像现在的太阳这般和煦,一切毫无预兆地,顾惜朝突然晕倒在地上,吓坏了叶羽以及从外面拿着通知书兴高采烈的沪西。他和奶奶一起把顾爷爷扶到床上,一边派人通知还在外面的父母亲们。医生来到裴家,给他看过之后,建议他们赶快送他去医院。他们手忙脚乱地把他送到医院后,谁知这一入院,他就再也没出来过。他都还没来得及看一眼春天的阳光就这样与世长辞。她犹记得当她握着他的手时,他还笑着安慰她,“好人不长命的,我是坏人嘛。坏人的命通常都很长的,你看……”
“不许你这么说,你是好人啊,好人通常都是长命百岁的。”叶羽说着说着眼泪就不争气地流了下来。
“傻瓜,这好好的怎么又落泪了呢。你这毛病也该改改喽,到时候你还没见着你的少爷,你这眼睛就已经先瞎了。”
“你都这样了,还有心情开这等玩笑。”叶羽抹了把眼泪,不自然地扯了扯嘴角笑了下,这时他的声音越来越微弱,手也已经垂下……
“妈,我们该走了。”
“哦,好。”叶羽从思绪中回到现实,在沪东和建设的搀扶下下山,坐上车,车子发动,向着美好的未来进发。
【九】
时间的列车驶向了千禧年。裴氏公司也已经由公司变为了集团公司,在海外还有了分公司。老天对叶羽还是有所青睐的,让她在有生之年还是看到了她的重孙子出生,尔后又开始照顾起重孙子来,虽然家里的每一个人都劝阻她,毕竟86岁高龄的她经不起这般劳累。虽然如此,但是叶羽还是一副倔脾气,任谁都劝不动她。到最后,家里人也只能是妥协,不过告诉家里的保姆有些重活还是不要让她去做,家里出了什么事记得马上打电话给任何一个人,他们都24小时开机。
慧如一家由于在香港开拓了新的市场,于是全家都迁往香港定居。而冬妹一家则去了厦门,在上海也就剩下了曙光和思恩两家陪着叶羽老太太。虽然大家平时都不怎么在一起,但是心里始终都牵挂着家里的每一个人。在这个夏天,是叶羽最开心的日子,家里一个一个考大学的考入理想大学,考高中的也都升入重点高中,升初中的自不必说。就连家里的老姑娘——卫华也已经有了喜欢的人,这一个个好消息都应接不暇地传入裴家。
沪东的大儿子,18岁的裴冶翔考入了空军航空大学,这也算圆了他想当一名飞行员的梦想。沪东的小儿子,15岁的裴冶辉成为上海中学的一员,也就是冶翔和冶莲的小学弟。沪西的女儿,比冶翔小一岁的冶莲则考入了北京大学法律专业,为日后裴氏集团的发展又增添了一名得力干将。历史总是这样被重复着,当年子俊也是从这所中学毕业然后奔赴国外,成为众多受难留学生中的一员。而今,他的后人们又一次考上这所中学,冥冥中似乎被什么所指引着。建设的一对双胞胎儿女——周小龙和周小凤自小怀揣艺术梦想考入了香港演艺学院,成为学校里一道别样的亮丽风景线。张月的儿子——张超然,虽然只有16岁,但由于成绩突出,现在也已经是厦门一中的高一新生。就连五岁的顾志远——卫国的儿子,也嚷嚷着要像哥哥、姐姐们那么有出息,听得大家一阵笑哈哈。
与此同时,胜利和纪念姐弟俩也在帮他们的父亲寻找失散的亲人。自从田雨因病去世后,令子俊倍加觉得生命的脆弱,他真的很想在有生之年找到自己的家人。他的这个心愿,作为子女的姐弟俩又怎么可能会不知道呢。然而谁都无法预料的是,这一寻找就是八年。
【十】
时间转到2008年的5月12日,这一天裴家都特别激动,一来是为了庆祝叶羽95岁生日,二来也是为了裴家人70多年后的重聚。当然这一切都是悄悄进行着,他们想给叶羽一个惊喜。
“曾奶奶。”冶莲轻轻摇醒沉睡中的叶羽。
“曾奶奶,我们要去饭店了哦。”
“去饭店?”一头雾水的叶羽还不明白孩子们为她所做的一切。
“是啊,今天可是您的生日呢。”
“生日就在家里随便过一下就好了,怎么还要去饭店呢?”
“哎呀去了您就知道了。”冶莲搀扶起老人往屋外走去。早在一边候着的冶莲男朋友打开车门,请叶羽坐进后,车子也就发动了。在另一边,下飞机后的子俊则看着陌生而又熟悉的城市,一下子相关的记忆全都一点点地被激发出来。他不住地指着,告诉胜利和纪念姐弟俩以及他们的子女,这里曾经发生过什么事。经过他和叶羽下学后最常去的地方,此刻这里早就成了供人们休憩的广场,仿佛还能看见当年的两个稚童许下要在一起的约定。
当叶羽被冶莲他们搀扶着进入包厢时,她看见坐在正中的子俊时,无需介绍也无须怀疑,他就是她想了许久,盼了许久的少爷,她的声音和身体都在颤抖,泪水在眼眶里涌动,“少……少……爷。”
子俊的激动绝不亚于叶羽,他对她除了感激还有愧疚。他为了他的意气而离开家,从来都不曾想过叶羽这副柔弱的肩膀在替他支撑裴家的风风雨雨。他看着她,“小羽,还是像从前一样叫我一声俊哥哥吧。”他想说感激来着,可是发现感谢的言语显得太过于苍白。他终于还是想让她叫他一声“俊哥哥”。
“俊哥哥。”经历过风雨后的两个老人神态都特别祥和,这或许也是一种智慧。就在全家人为团聚而举杯碰在一起之际,纪念的手机响了,说是汶川发生特大地震。全家人都愣住了,大家纷纷掏出手机打给冶辉,希望能得到一点哪怕是听到一声微弱的“喂”,让在上海的家人们能知道他是平安的就好,可是没有。从15时22时,冶辉的手机一直处于不在服务区状态。直到第二天凌晨,冶辉才打来电话让他们不要担心,现在的他们马上就要奔赴灾区。刚挂掉冶辉的电话,三天后冶翔打来电话,告诉家人他也要奔赴灾区,如果遇到冶辉,会告诉他一定要当心。就这样,裴家的后代们又像当年的叶羽、顾惜朝、袁振天以及裴子俊这一代人那样有钱出钱,有力出力,有人出人,谱写着这个时代的一曲生命赞歌。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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