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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爸在丰田车里,我妈在穿貂儿……”李慕紫的手机铃声又在办公室里炸响,我恨不得把两只耳朵捂得严严实实。这个俗女,特地让6岁的儿子录这段俗不可耐的炫富版铃声,每次不听完“妈妈说明年还要换套大房子”绝不接电话。女同事背地里都酸溜溜地说,恐怕谁不知道她家有钱,可也不算有钱吧,不然咋不开奔驰、住别墅?
李慕紫就坐在我对面,当她刻薄地嘲笑我们的新办公室还没她家的客厅大时,我不得不奉上一个虚伪的微笑:“那我们去建议领导租下你家的客厅当办公室吧!那样你就不用跑这么远来上班了。”她听不出我话里的讥讽,反而炫耀得更来劲儿:“家里不缺我这几个钱,我上班就是为了打发寂寞,自己在家多不好玩儿!”
人比人,气死人。别人都说李慕紫是暴发户里的变态狂,但是林行总说,现在真正变态的好像是我,纯粹是受了强烈的刺激。我不是物质女郎,可李慕紫那些有意无意的炫耀,无时不在提醒我的捉襟见肘,我的风雨飘摇,我曾推崇的“有情饮水饱”在残酷的现实面前暴露出的空洞和苍白。
我和林行结婚3年了,银行账户里的数字始终赶不上房价飞涨的速度,房子对我们来说,终究是个遥遥无期的春秋大梦。论相貌、论才华、论品性,我哪样都不比李慕紫逊色,她能拥有的那些,凭什么我都没有呢?
不平衡啊,我真的不平衡。故此,每次听李慕紫显摆未来的换房计划,我回到家总会失控地对林行发邪火,就差没直接抱怨他穷了。那天早晨,我们挤在逼仄的出租房洗手间里洗漱时,他不小心踩到我的脚,我就借题发挥,对他大发脾气,顶着湿漉漉的头发摔门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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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进办公室,李慕紫就发现我脸色不好,于是,大方地递过化妆包:“修饰一下吧?”我对着镜子在略显憔悴的脸上圈圈点点,耳边萦绕着她的提醒:“女人要对自己好一点,你应该用点高档化妆品……”唉,又来了。
周末,林行提议去当年相识的地方来一场故地重游,而李慕紫正巧请我到她家喝茶,我赌气地选择了后者,着一身艳色衣裙,带一抹灿烂的笑容飘飘而去。
在洒满阳光和香水味的露台上,李慕紫把我介绍给她的老公徐炜,徐炜说“经常听慕紫谈起你”,并热情地为我续茶时,我怎么也没料到,他竟会因这一面之缘而对我生出莫名其妙的非分之想。
那天,就在李慕紫的炫富版铃声响起的同时,我收到了徐炜的短信:“今晚请你喝咖啡,有点小礼物要送你。千万别告诉慕紫。”我来不及猜测他是如何知道了我的手机号,便心虚地看向李慕紫,而她正故作无奈地笑:“我老公打电话说又要加班,可真够辛苦的,养活我这么奢侈的老婆也不容易哈!”
我的心,突然间五味杂陈。一个恶念从脑际闪过,我想干脆答应了徐炜,然后去真的和他发生点什么,哪怕是一向为自己所不齿的一y*情。那样,我就再也不必对李慕紫羡慕嫉妒恨,当她生命不息、炫富不止的时候,我完全可以安慰自己:有什么了不起,嫁了个薄幸的老公,还不是穷得只剩了钱!
幸好,恶念只在一瞬间就消失在空气里,那条短信也被我当成蛛丝轻轻抹去了。李慕紫终归是无辜的,她除了幼稚地沉醉于炫富的快感之中,并没有什么致命的罪过,女人何苦为难女人?更重要的是,我想到了林行,出身贫寒不是他的错,只不过,曾经轰轰烈烈的爱情仿佛一叶小舟,在清贫的相守中渐行渐远,已找不到归航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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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李慕紫抚弄着指间闪闪发光的戒指:“我老公昨晚根本没加班,还给了我一个惊喜!”我由衷地夸赞它漂亮,想,它若是戴在我指上,肯定没有她戴好看,毕竟,那是不该属于我的。我暗自感叹,如今的生活迷雾重重,我总算做对了一件事。
李慕紫第n次回味当年去马尔代夫度蜜月的情景,说徐炜太忙,很少有机会再结伴飞到那么远了。她眼中罕见的失落,成了我当晚的谈资,我的小诡计是看林行的反应,他说过有朝一日要补给我一个蜜月旅行,我们可是钱少时间多呢。
林行没让我失望,马尔代夫这个美妙的去处,对他显然极富吸引力。那夜,他做了一个非常艰难的决定:陪我去一次天堂岛,回来拼命晒照片,让李慕紫嫉妒死!
旅行的心情果然优美,徜徉岛上,碧海银沙,椰风摇曳,让人忘记了时间,忘记了压力,忘记了虚荣,忘记了周遭那些恼人的杂音和诱惑。混迹于陌生的人群,手心传来熟悉的温暖,眼中除却缤纷的风景,就只有紧随身边的爱人了。
忘形游玩的午后,我假装失踪,躲在礁石后面偷看林行心急火燎地四处寻我,汩汩的感动像潮水一样漫上心堤。当晚,我被瑰丽的珊瑚划伤了双脚,林行抱起我回到旅馆,紧张而笨拙地翻找着创可贴,那一刻,我久久凝视着他,酝酿出久违的诗意:“亲爱的,有你的地方就是天堂。”
天堂岛之行,林行本来是为了成全我的虚荣心,归来时,行囊中却挤满了沉甸甸的深情,那都是我们在旅途中一点一滴拾起来的。直到李慕紫邀我和林行去参观她家新换的大房子时,我都不曾对她提起那次珍贵的旅行。或许,感情是不需要拿出来晒的,有林行共度日夜,即使迟迟买不起房子,我的幸福感也并不比李慕紫单薄。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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