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语言这东西山野文選

发表于-2011年04月17日 凌晨0:55评论-2条

我很奇怪我为什么会说些韩语,因为我从没学过这个语言,且到现在也不认识一个韩语文字,我只是在上大学的那几年里,受周围人的影响,而慢慢地会说些韩语了。

语言和文字,其实是分离的。

听说能力和读写能力完全是两回事儿,正如我在写文的时候,基本上思路不会停滞,往往一小时的功夫就能写完一篇,且从不润色,至多修改几个由键盘输入错误所造成的笔误。若让我在别人面前用嘴巴讲述我内心里的想法时,我就明显力不从心,甚至经常会出现颠三倒四前后矛盾口齿不清思维混乱的结果。

虽然我能用文字准确地来表述我的思想,却很难用嘴巴去表达,用文字描述所思所想的时候根本不用看别人的脸色,更无须担心别人的理解能力,只要把句子写得通顺一些,简单易懂一些,就觉得很有成就感,可用嘴巴去描述的时候,我就变得笨嘴笨舌。

可见文字这东西有着天然的优势,然而学外语的时候,最令人头疼的也是文字。

我从小内向,整天只知道像个奴隶那样没完没了地干活,有点空闲时间就把自己关进书籍的世界里去,因此我的世界是完全封闭的,因此在外人的眼中,我显然是个不哑的哑巴。

我天生就不善于和别人进行沟通,这与语言能力没有关系,而是性格问题,这种性格从小被环境强制养成,而对他人的憎恶心理也让我学会尽量避免与他人进行正面冲突。在现实环境下,我往往只能在两个选择中择其一,“yes” or “no”,我不想做“yes man”,所以我“no”了很久,甚至“no”到别人都不把我当人了。

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no”个没完没了,只知道每次当我说“no”的时候,都是我心里极不舒服的时候。

因为很少和别人沟通什么,所以也听不进别人说的话,也不知道别人整天说的那些话和我有什么关系,我甚至可以肯定大多数人说的话都和我没关系,正因为和我没关系,所以也无法引起我的关注兴趣,可能就因为如此,我的耳朵里才会没完没了地听见别人诽谤我的声音。

我只喜欢去关注自己喜欢关注的东西,这让我学会了沉思默想,并形成自己的文字,然而现实中的人们在谈论各种事情的时候,根本就不需要你的思想,他们只需要你随声附和。

偏偏我很不善于干这种“随声附和”的烂事儿,因此我宁愿做个不哑的哑巴。

不哑的哑巴,在别人眼里都是傻子。我不知道为什么学日语,因为我和大多数日本人其实无法沟通任何事情,我不理解日本人,当然日本人也从不想理解我,其实他们也从不想理解任何一个中国人,而我也不明白自己究竟和那些动不动就喜欢问“中国有电视吗?中国有汽车吗?中国有麦当劳吗?”之类的日本人能沟通什么。

当然我也学过一些英语,尽管水平很差,但却早已丧失了和英语圈的人进行沟通的兴趣,或者说干脆就没有产生过这种兴趣。我对语言是既爱又恨,对我而言,我宁愿成为物理性失语症患者,也就是真正的哑巴。

语言是令人痛苦的东西,因此我宁愿变成一个聋子,胡乱评价别人是最令人生厌的行为,但却是每个人都热衷于去干的事情。

生在这个乱七八糟的世界,我保持沉默,当然只是在嘴上保持沉默,思想却是无法限制的,因此写文就变成了不可抑制的冲动。

我不喜欢评价他人如何如何,但是自己却每天都被周围的人胡乱评价,没有一个评价让我开心,也没有一个评价让我不厌恶他们。

看看别人是如何评价我的。

“你不干农活实在是可惜,看你收拾杂草地时是那么技巧娴熟,你应该去干农活”——这是社长评价我的;“你不想学好英语,现在你的日语也有问题,你将来究竟能干什么?”——这是我老婆评估价我的;“你不画画实在是太可惜了,那么好的绘画天份都让你给浪费了,整天不好好画画,徒然浪费了你那双妙笔生花的黄金之手,你整天惦记着去公司上班拼命干活,现在你的身体被工作搞垮了,你的精神也快被你的同事们搞垮了,你今后究竟还能干什么?”——这是我朋友评价我的;“艺术家本来就不应该去会社里去上班,艺术家要是变成了‘work man’,那还怎么画画?还能画出好画么?就算勉强画画,也只能画出一大堆没有任何价值的废品”——这是某画廊老板对我的评价”;“你他妈的除了画画还能干啥?”——这是我在国内时很多画友对我的一致评价;“你这个不务正业的二流子,画画有个屁用,你的水平能跟达芬奇比吗?”——这是一个中国籍的日本某大学教授训斥过我的话,训斥我的原因只因为当时有几节日语课我没上;“画画也许很重要,但更重要的是你的论文,你想在画画上求发展是可以的,若没有论文,你的画就一文不值”——这句话是我在读硕士的时候,我的导师跟我强调过的;“在日本,最重要的是钱,最现实的事儿就是打工,艺术都是狗娘养的,日本人也都是狗养娘的,有钱能养狗,有狗却赚不到钱,哥们你应该想明白这个事儿”——这是很多留学生曾跟我强调过的……。

“请你认真纠正你的英语发音,你的英语发音有严重的问题,你说“good morning”的时候,我就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正确的发音应该是“股的毛宁孤”,还有“trouble”这个词,正确的发音应该是“到拉布鲁”,我给你纠正过好几回“trunk”这个词的正确发音应该是“刀浪哭”,你究竟是怎么学英语的?还有“tree”这个词的正确念法应该是“此力-”,难道美国老师就是这么教你英语发音的吗?”——上面这些话是那些怎么都学不会英语发音的日本同事们跟我强调过很多遍的。

想想语言这东西,还真就是狗日的,而到了狗日的人嘴里,就变得更狗日了。

“古的毛宁孤,微如卡姆油炸尔夫,塞档普利扎,赌油恶达啊卡普奥弗贴?累死爱滋骗……”

上面这段话的意思是“good morning, welcome yourself, sit down please, do you would a cup of tea? this is a pen……。

我总算也学过一些年英语,却从来没听说过university的发音是“油泥巴西铁”,更不晓得control的发音竟然是“空到烙鲁”,原来这个世界总是这么奇妙,而我的英语发音也总是这么被“纠正”着。

因为我的英语发音“很烂”,又因为我的日语也“很烂”,“烂”到除了标准日语之外就根本听不懂一些特殊方言,尤其是因为我根本看不懂贸易部部长和生产部部长用手写的那些用片假名外来语词汇所写的输出产品的表单,因为写得极其凌乱,凌乱到连很多日本同事都看不懂的程度,然后我就失去了贸易部的贸易助理职位。本来这件事对我而言是必然的结果,只是在推卸责任方面,我处在根本就不被允许申辩理由的被动位置,社长问我的英语发音为什么总发不准,我无话可说,美国老师称赞我的发音绝对符合美语口音,但是公司的日本同事却一致咬定我的英语发音很烂。

因此我就总想起“狗日的”这个词汇。

我是没学好日本式英语,当初社长之所以招聘我的理由,也正是因为大多数日本人根本学不会正确的英语发音所以才聘用了我。没想到我的优势在日本同事们的围攻下竟然变成了严重的缺点,同时也成了让我失去贸易助理这个职位的主因。

然后社长就把我调到了生产部,让我每天干那些要命的体力活,结果我的右手干活干得发炎了,而体力也接近崩溃的边缘,后来实在支撑不住了就请了三天假,去医院打针,加上外敷膏药并在家休息,结果后来去公司后才发现因为生产部管理层担心我的劳伤问题,没通知我就直接把我踢回了贸易部,然后社长让我把公司大院里的大片杂草地给清理一下,结果现在社长跟我说“你真应该去干农业,你干除草的活太熟练了,真是干净利索到令人赞叹不已的地步,全公司的人都惊讶不已,你不干农业实在是很可惜。”

我正式提出了辞职申请,并递交了辞职材料。在这个日本式英语泛滥的地方,哪有我的用武之地?我听不懂日本式英语,而他们也听不懂美式英语,如此而已。

我的日语水平不敢自夸,但最起码我能用标准日语写一些篇幅较短的论文,而公司的日本同事,却大多数都说着不怎么标准的日语,尤其夹杂着很多方言,另外,能用日语写文的人,基本上没有一个——他们只会在网上下载很多公式文,然后填入必要的选项也就成了各种商业文书了。

那个成天“纠正”着我的英语发音的家伙,在面对来自英语圈的客户时,基本上说不出一句像样的英语,即便勉强挤出几个生硬的词汇,客户们听了也都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不知道他到底在说什么。我不知道这个总喜欢自以为是的马鹿野狼凭什么敢那么胸有成竹自信非凡地来“纠正”我的英语发音,我唯一能想出的理由是:尽管他的年龄比我小,但在工作上,他是比我先进入公司的“前辈”,而在日本公司里,“前辈”就是太上皇。

狗日的“前辈”, 狗日的马鹿野狼,狗日的日本式英语,还有狗日的日语。

2011年4月17日

山野居士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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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编辑点评 ☆
山尖流水点评:

在文字的世界里,我们可以天马行空,任由思绪飘飞,但是在语言的运用方面,我们确实要把握适当的尺度,发挥好“语言”这门人类赖以交流的工具,让它发挥应有的功效来融通这个世界,祝好运!问好作者!

文章评论共[2]个
山尖流水-评论

再来拜读,问好作者at:2011年04月17日 早上8:03

尘世祥人-评论

语言是从语音上达到表意效果,文字是从符号上达到表意效果。它们既有联系,又有区别。作者如果从这方面论述开始,再引入民族语言文字的区别,恐怕效果会好些。那左一个狗日的,右一个狗日的,实在有伤大雅。编辑没有退稿,就看重了山野君的面子。问候山野君!at:2011年04月17日 上午11:0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