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烟雨人 ▷

绕指柔palaji

发表于-2011年04月14日 中午2:07评论-2条

若子走了,而且走得那么干脆,那么坚决,没有一丁点儿的迟疑。她以为,这样做是对大家最完美的结局,但真正的悲哀,却在她转身离去的那一刻,刚刚开始。

就在那个上午,佣人首先发现了若子的离去,匆忙跑去茶行告诉正在同河合仙夫妇工作的苏杰生。这个优雅的男人,听到若子离去的消息,一下子丢了魂。一种空落落的感觉瞬间袭遍全身。他觉得自己丢了一件东西,一件非常非常重要的东西,不知这东西是否就是自己的真爱,还是那自己一生所追寻的宝藏。苏杰生的眼前一阵眩晕,身子开始摇晃,要不是眼疾手快的佣人扶了他一把,险些栽倒。站稳后的他,从佣人手中接过孩子——那是他与若子的孩子,一种莫名的难过油然而生。

“我要去找她!……我要去找她!”低微的声响慢慢地变成了歇斯底里的咆哮,这个优雅的男人也变得疯狂起来。他忘记了怀里嗷嗷待哺的孩子,忘记了路边行人异样的目光,忘记了周围一切的一切,一个劲儿地在小巷里奔跑。直到怀里孩子哇哇的啼哭声响彻整个街道时,他才从盲目中醒来,停止了自己疯狂的举动。难道这就是上帝对一个人地惩罚吗?在你没有得到时,遇到了许多错误的人,等你真的遇到时,才发现,你却已经永远的失去了拥有她的资格。

夕阳的余光映红了整条小巷,一片暖暖的金红的世界。可是这暖暖的金红却无法驱赶苏杰生心中的寒冬,僵硬的身体犹如在漫天飞舞的雪花中机械地走着,颤抖着,到处一片冰冷的世界。怀里孩子的啼哭声渐渐地小了,也渐渐地沙哑了,仿佛是对自己这悲惨命运的绝望,母亲的容貌尚未记住就已变成了永别。

苏杰生步伐蹒跚的走回家中,把孩子交给了河合仙,若子希望由姐姐代为照顾这个苦命的孩子,于是苏杰生把孩子交给河合仙后,便离开了这个屋子。这个屋子没有了若子,她走的时候是,那么的狠心没有留下自己一丝痕迹,没有遗落任何一件可以任凭自己回忆的物件。也许这就是宿命,命中注定走着走着就散了,然后终其一生都不能再见面,就这样转身已遗落在天涯。

苏杰生和若子所生的这个孩子被唤做“三郎”,姓苏,名戬,字子谷,学名玄瑛,又名元瑛。这天起他成为了一个孤儿,同时对于这苏家来说他是个私生子。对于苏杰生来说孩子不是最为重要的,若子的离开成了诀别。一生也许至少有那么一次记住某人,然后她就像心头的朱砂痣般,终生无法退去。在不经意间,你我相遇在最美的年华里,但是却用终生在怀念。

若子走后,河合仙对妹妹的思念和愧疚逐渐加深,抱起外甥那一刻,心底天生的慈母情怀油然而发,使她心甘情愿地担负起抚养外甥的责任。看着这个灵气纯净的孩子,心中一阵阵的抽痛,三郎你这个苦命的孩子呀,来到人世不到三个月,就被你那个做错事的母亲给抛弃了,你可怎么办呀。夜里她迟迟无法入睡,三郎三郎啊,你的未来要如何呢?没有名分的你纯洁无辜,就这样背负着私生子的名字,降临在这个凄苦的人世,没有生身母亲的庇佑,没有名正言顺的族内位置,未来的路一定崎岖,多舛的命途你可怎么办呀。想到这里,她不禁热泪盈眶。她不能辜负妹妹的托付,不能辜负丈夫对自己的信任,她要做这个孩子的守护神,不让他受到一点儿委屈,不让他遭人迫害,要让这个孩子快乐健康的长大。从这刻起河合仙把三郎视为己出般,在他身上倾注了她所有的爱,这份爱远远超越了她给予自己亲生儿子苏焯的爱。

起初的小孩子都会找母亲,三郎也不例外,不过似乎发现身边的人不是自己所熟悉的那个人,一直哭闹不止,像在控诉这个世界对自己的不公般,一直哭泣不停。几天过后也许是小孩子还不记事,很快就熟悉了河合仙的体温和味道,把她当成了自己的母亲。依偎在她的怀里,甜美的睡容。像个天使,看着三郎的熟睡的脸,河合仙心中不停地在默念,上帝呀,多给这个孩子一些福气吧,让他在日后的人生中不要经历太多的折磨,快乐的长大吧。

然而这种希夷,上帝似乎没有听到,不仅是折磨在等待着这个孩子,还有更加凄苦的经历等着他,使他这一生都在纠结中渡过,直至寿终。

若子的离开,并没有结束这场私生子的风波。苏杰生的另一位妾氏大陈氏,偷偷地给家中长老写家书,哭诉自己的悲惨,丈夫的背叛,把苏杰生在横滨纳日本女人为妾,又私通生下私生子一事,告诉了苏氏家族长老们,使这个苦命的孩子,前途更加的飘摇。此时花园中的樱花正茂,夜风来袭顷刻间就被掠了去所有的娇艳美好。只剩下那娇嫩的花蕊,裸露在空气里摇曳着,颤抖着。小小的三郎就像这花蕊般无可依靠。

不久苏家老父苏瑞文便远渡重洋,来教训这个不知耻的儿子,风尘仆仆的赶到日本,没有卸下一身风尘就即刻把河合仙和三郎赶出了苏家大门,留下了身为苏家长孙的苏焯,狠心的拆散了河合仙母子使她与骨肉分离,心痛之余徒添悲伤,不可奈何之下,只得抱着三郎,回到家乡。

河合仙抱着三郎回到相州的娘家,在这座依山朝海的小村中。这里风景秀丽,幽静美好,家中不远的石桥下,那条清澈的小溪,纯净而悠长,日复一日的叮咚叮咚的奏着曲子,流向远方,那明快的步调伴随了三郎在这里的所有时光。见证了那段美丽的日子。

整修过家中破屋,河合仙和三郎就住下了,从苏家出来早已是身无分文,所以也无法给身在襁褓中的三郎更多的营养品,以至于日后的胃病留下了隐患,也是实属无奈。清苦的生活并没有,使河合仙对生活低头,她尽自己最大的所能给三郎创造着条件,无论是野果、蔬菜还是家禽,都努力的给予丰富的食品。像天下母亲一般,唱着儿歌哄睡三郎,教他说话、唱儿歌尽着每一个母亲应尽的责任。

江头青放柳千条,知有东风送画桡。

但喜二分春色到,百花生日是今朝。

像这诗句中描述的那样,这样的生活每天都是繁花盛开的季节。那诗意般的花儿,赋于了每一天诗意般的色彩,希望的花盛开在这片贫瘠的土壤上,受伤的心灵长出了纤细的嫩芽,摇曳在春的气息里,感受着阳光的温度,经历那苦寒的季节后,回归这片春的怀抱,异常的感动。

随着日子的前进,三郎也渐渐地长大了。从牙牙学语蹒跚学步,经历了岁月的辗转,三郎不仅可以和河合仙说话,还能够帮她做些简单的家务了。每次外出回来,三郎都会像小鸟般张开双臂扑进自己的怀里,满心的温暖溢于言表。使河合仙忘记了曾经的艰辛和委屈,欣然的沉浸在这温润的情怀里。

想起自己那不知所踪的妹妹,和自己远在异国的儿子也不免悲伤,但是这些都比不上,想到三郎未来多殆的命运将如何发展,来得揪心。梦中时能见到,那阳光无法穿过的云层,像浓烟一般,铺盖在自己的头顶,压着自己无法喘气。自己努力睁开眼,见到的却是那崎岖盘旋的山路,连绵不断的山峰见不到边,山腰之下是那万丈深渊,远处层叠的森林密不透风没有归路。翻卷在山顶的云,随时要把整座山连同自己吞食入腹,划出嗓子的音节那么的无力无法穿透这层层迷雾,层层山峦,层层云海,攀不上山峰,萦绕不到那林海深处,如何是好呀?每每醒来,枕边都濡湿一片……

苏杰生在大陈氏的控制下,从未前来探望,三郎并没有见过父亲,也没有过问过,几年间三郎长成了一个可爱的小孩,男孩或多或少都会调皮一些,他会追赶着家里的牲畜漫山遍野的乱跑,恶作剧也会时有发生,就像一般孩子一样的长大了。在河合仙的眼里三郎像那柏树每天都仰着小脸儿向着太阳微笑,慢慢的舒展枝叶,一点点的成长,最后会成为一颗参天大树为自己遮风避雨,成为自己的依靠。

在三郎心里,屋前的小溪是鱼儿的家,林里是鸟儿的家,土壤是花儿的家,这几间草屋是自己的家,这里溢满着妈妈所有的爱,所有的期盼,不仅是自己可以依靠的堡垒,还是自己最快乐最幸福的地方。这里,从这一刻起定格在他的心里,在心灵深处,河合仙的母爱成了他最宝贵的东西,这里成了他情感的延续,灵魂的归宿。使他在日后慢慢的人生路途中牵肠挂肚。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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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编辑点评 ☆
雪飘舞在2006点评:

你的文笔很好,小说有点象长篇的部分,做为短篇小说来说,小说味淡了。

文章评论共[2]个
palaji-评论

(:013)是呀味道有些淡了,想看看这里怎么说,朋友多说太平淡了哎。at:2011年04月14日 下午3:21

绍庆-评论

拜读了,问好!(:002)at:2011年04月15日 下午6:3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