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缎白绫(四)
在邻近交通便利的工业园林区,我租下了一块地皮,办了一个皮革加工厂,再在市里开了家皮衣贸易公司,工作忙了,应酬也多了,朋友自然就多了,女的、男的、年轻的、年长的、玩乐的、生意上的应有尽有,通常我和他们的关系也十分明朗不复杂,纯碎的朋友,可以谈天说地,可以勾肩搭背,似乎没有什么不妥当,在他们的眼里,我也仅仅是他们的朋友,有的还是不错的那种,他们似乎知道我心里的一丝异样,却也从没人问及。
说来也怪,生活总会在适宜的时候给你一些色彩和内容,让你的一些空虚有所填补,让所经历不会留下空白的遗憾。我也不例外地遇上了小妹,小妹和我一样地剪着短发,穿男式的衣服,她比我瘦也比我矮,说起五官她应该有女孩子的细致,可是不附于女孩粗野的动作和叼着香烟的姿态比我更加自在和逍遥,看上去和她的外貌感觉很不协调,和我一样她是女孩子却喜欢着女孩子,不同的是她从不掩饰自己另类的情感,大胆妄为却在事业单位工作,据她说人在短暂的一生中不可以留下太多遗憾的事,所以人基本上是不能违背自己的情感愿望的,顺其自然,这样生活才是快乐的,我不知道她有没有来自和我一样的多方的压力,或者说她就根本没放在了心上,在她的身边出现的女孩子一个比一个漂亮,看她们很自然地分分合合、两情相悦,使我不得不对生活另眼相看了,原来每一个群体都有适应她们生存的环境,每一个人都有适合他(她)站着的位置,只要你愿意尝试着去适应,只要你把自己摆出来,不是吗?为了使我思想上还是的禁锢得到彻底的解除,小妹怂恿我和她给介绍的都是闭月羞花型的女孩子交往,我真的去了,可心里还是有些许的戒备,那是来自自己心里的。我们四人相约去了渡假村烧烤,浅黄色沙滩边吹着怡人的风,三三两两的情侣拉着风筝的绳子在欢快地跑着、笑着,烤箱和太阳伞错落丢在沙滩上,远远地看去,像画家在描绘这一处风景时遗留下的几点败笔。小妹和她带来的女孩子也在说着笑着,我却显得拘谨的多,几次过后,我都是以尽兴而去、败兴而归的结局告终。我总是不能把自己的情感付诸于她们,然后丰富起生活,似乎我丝毫就摸不清她们情感的方向,更不用说把握了,就在我还不能清晰地判断自己到底是属于这个世界上的那一个角落,哪一种类群的时候,我的生活又有了新的浪花,也许不能称它为浪花,只是一个小小的插曲,因为浪花总是欢快而奔腾的,而我的插曲没有欢快也不存在奔腾。
在众多的朋友里面,我厂里的法律顾问‘斌’也是我有缘相识后来成为好友之一的众多朋友里的一个。说起认识他,还有一个小故事,也是个巧合,一天晚上和几个朋友去世纪歌舞厅,大厅里,坐着3桌客人。长方形舞池里也有三两对舞伴随着节奏翩翩起舞,舞池的正前方有个弧形小唱台,有客人为了一展歌喉、有客人为一丝轻松,也有客人是喝了洒壮着胆为一泄己愤(生活里、工作上种种的不理想和不顺心如果能在嘶吼里被减轻一点点也是好的,合着闪烁迷离的灯光伴你喜欢的韵律,你真的或许感觉到了一刻的愉悦),顺耳的、不顺耳的都过滤到你的耳朵,是你的朋友你就再给送上一束花或一个花蓝以至鼓励或以示赞扬。
“哈哈哈!!!操他妈的,一个瘸子律师还配在这给人上政治课啊?你们看,站都站不直呢,唱歌都不配吧,你们说是不是啊哥们?哈哈哈,我们就抢他的单了,怎么样啊?还是先让我们唱够了走得没人了你再出来唱吧,省得丢人呗!哈哈哈。。。”我就是在这样一阵狂笑声里抬起了头,在站起的被四五个染着金色头发穿着怪异服饰看上去象时尚社会轻年包围着的隔桌桌位前,虽然灯光昏暗,还是分明看见了那个被称之为“瘸子律师”一张被羞辱得满脸通红激动得不知道该说什么的脸,两分钟光景舞场的保安进来制止,在推搡里那几个青年声音越来越大,似乎要闹出什么事,我刚想说些什么,坐在旁边的外号叫“流氓”的啊武就站起了身,只见他走过去,拍了拍那个叫骂小弟的肩头,也不知和他嘀咕着说了几句什么,只见那小弟便坐下了,还让同桌的另一个拿去了话筒让给“瘸子律师”唱。我诧异地对啊武树了树大拇指:“不知道你原来混得也很雄啊。”“才知道啊你,白和我玩了。”啊武拿起酒杯和我的茶杯碰了碰笑了一下(我是滴酒不能沾的,可乐喝多了也过敏,所以每次都占了便宜以茶代酒)。
在后来“瘸子律师”表示谢意过来和“流氓”碰杯的交谈中,我知道了他的名字叫张斌,两条腿在小时候的一次事故中造成了终生的长短不一,爸爸和妈妈也从不敢对他有太多的要求,在高考落榜后只希望他能找份适合自己的工作就好,平时在同学面前的自形惭愧和父母小心翼翼的爱护造成他强烈的反差心理,他不想面对同学也不想面对父母,同时导致了他要发奋图强的意志和决心,他搬起书参加了自学考试,并在两年时间里顺利地完成了法律专科学业,再用两年的时间补修了本科课程并考取了律师资格证书,现在一家私人律师事务所里工作,他说,除了离婚案和一些小的事务纠纷,他就再也没有接到过什么重要案子了,感觉好失落的他,今天也只是想到这解解心里的郁闷,他说话的时候很和气地对我们笑着,像是和气又像是自嘲。恰巧我的厂有个合同纠纷待解决,就这样我顺利地顾用了他做我厂的法律顾问,定了年薪,平时可以不用到我厂里上班,等到厂里出现纠纷的时候,他负责解决就可以了,他也欣然同意。在以后同他的交往中,我也渐渐知道了他还是一个重感情的律师,他常常情不自禁为街头的那些无家可归的小孤儿和卖花小孩子写一些文字,发表在当地的报社上,期望能引起有关部门的重视,让街头这样的流浪小孩能在他的呼吁里得以减少得到适当的安置,可常常也是只有感叹自己徒劳无功的份。缘于和张斌有相似的同情心,我们从相识到后来成为好朋友也十分自然而顺利的缘故,让我的生活里出现了第一个让我以为自己是实在的女孩子也有被人追求的权力的错觉的男孩,那就是张斌的好朋友“忠”,他是个教书匠,三十开外,一米八二的个头,戴一幅金丝框眼镜衬上同样高高细细的五官,看上去倒有几份斯文更多的是腼腆,名副其实的老实人,象他的名字一样,做事认真,待人真诚。在认识我的第二天,张斌就神秘地告诉我说:“有个男生很欣赏你,还想追求你这个“假小子”呢!”让我跌破镜的消息,我着实慌了一陈,然后觉得可笑,原来我在他们的心里是个“假小子”,像张斌说的,恰恰是我的“假小子”的飒爽个性吸引了“忠”固执的目光,我真的是优秀的???为了被夸起的虚荣能满足我的好奇,我接受了“忠”的邀请,在那个凉风习习月明星稀的晚上,我竞然和一个男生去约会了,没有刻意打扮的外表却有刻意尝试的心情,在那个灯迷纸醉的情人角,我感觉到“忠”的细心和体贴,却感觉不到自己能和他相融洽的格格不入的状态,就像站这个无数情人眼里应该是无比温馨的公园的这个角落一样地感到格格不入地郁闷,尽管“忠”的表达是那么细致而不难听,尽管这的夜色是那样的恬静而逸致,我却充满了蠢蠢欲动的逃走的情绪,好象如果在这再呆上几分钟,我就会找不着自己。
最终,我逃了。
朋友像一个纽带,总在你生活的四面八方给你带来一些新的人或制造一些新鲜的事物,张斌不仅仅让我有了人生中第一次尝试自己是女生的机会,也让我最初的梦想有了得以实现的机会。也许是冥冥中早已有注定,千万次想像过再遇容儿的情形,却在张斌一张无意掉下的起诉书里遭遇了容儿的名字,像是一出即将谢幕的戏剧,突然地峰回路转的惊魄,在那一瞬间突然就有了激动和欣喜的情绪,像是可以确定那名字上已经刻有了她最初的容颜,容儿盖着红红的盖头,甩着两小辫的模样又再一次浮现在我的眼前,那温馨的记忆里有我无边的幸福存在着:“张斌!让我看看!”
“什么?这个东西吗?这。。。”张斌一长一短迈出不均衡的步伐到伸手捡上那张纸时的动作和他抬起头询问我时的模样都充满了优雅而迷人的味道,我迫不及待地抓过那张纸,在张斌的讶然里匆匆浏览完毕,然后就微微笑地摇了摇头。这不该是我的容儿该遭遇的事情。
我决定自己去找她。
-------(待续)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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