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节后返校，与同事一起在中峰街头碰到一个老“扒手”。他和我同事是小学的同学，于是在一起喝茶闲聊！

他说还是你们当老师好啊，天天耍起都有固定工资进，哪像我们，找一顿吃一顿的！接着，他讲起了在贵阳火车站，一次就摸到了5000元的辉煌‘扒’举；讲到了他在云南农家的一次离奇艳遇，居然用偷得的钱卖到了一个漂亮的媳妇……，正当他滔滔不绝的时候，我的同事揶揄他说：“你的业务好像不怎么精通啊，记得二十多年前，我在立石车站看到你摸包，半天都摸不出来，我看着都替你着急！”他说：“你别提那次了，那是我从昆明回来以后，没几年媳妇也跑了，娃儿又小，哭着要吃，我很久了没有摸，手艺生疏了啊！”紧接着，他说就是那次摸包，被那个人发现了，他把钱还给了那人，叫他不要报警，说是“道”上的规矩，如果报警，他就捅死他。可是那个人很卡，硬是报了警，于是他被拘留了一个星期。出来后他又碰上了那个人，就捅了他一刀，没有想到那人不经捅，竟被捅死了!于是他被判了几十年的有期徒刑，因为孩子尚小，无人照顾，就给他随行。谁知押送的警车开到贵州境界的时候，翻了！他自己安然无恙，而他视为命根的孩子，却摔死了！提到孩子，他的老眼里居然有了浑浊的泪水。他说当时他哭得呼天抢地——“老天啊，怎么不摔死我啊！”他说后来他也想通了，这就是命，像他们那样的人本来就该断子绝孙，就该没有孩子的！

同事问到他现在的情况，他说现在他房子也没有了，每天只得去赌场打打牌，混点钱住宿和吃饭。如果赢了，他就走；如果输了，就不让别人走，非要赢回来才让人走，否则谁走了，他就撕谁的缝子，说别人把“场合”给他弄散了！于是赌场老板看他来了，一般就给点钱叫他走。他就这样靠周围的赌场吃饭，也兼着摸点包！

他说现在的包越来越不好摸了，年轻人都带卡不带钱，有一次看着一个女子的包很高级、很漂亮，以为有钱，他费了好大力气才摸到手，谁知里面尽是卫生纸！然后他又说到他今年的第一个生意，说是在三元到玄滩的车上，看到一个老者，大约有80多岁了，穿得很华贵，他划破了他两层衣服，搞得大汗淋漓，一直弄到玄滩才得手，却也只摸到200多元钱！

从他波澜不惊的侃谈中，我感受到在中峰这样的纯朴的小山村里，“扒手”，就像沈从文在《边城》里面描述的湘西妓女一样，也是一种生存的职业，不一定都是需要深恶痛绝的！后来，我回到了我住的三元学校，刚进校门，就听到我们校长的老爸——一位退休老教师，正在气愤的谈论着他今天去玄滩被“扒”的经历，他说他被摸去了200多元，其实这对他近三千元一月的退休工资来说不算什么，只是可惜了他的那两件新衣服，春节才花了一千多元买的。他感叹现在的世风日下，人心不厚道！

为了生存，“扒手”的职业就是“扒”走别人的钱；而作为老师，为了生存，我们何尝又不是在用“成绩”和“分数”的双指，年复一年的“扒”走着学生的“能力”和“青春”呢？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