题记:在无意搜索博客图片的时候被一张有着橙黄色小花的图片吸引。这是前年拍的,混迹于众多图片之中,图片一经发现被我上传至微博同时也有了这一篇文字。
这是一株高大的绿色植物,细高而笔直的茎,有着梧桐树一般的绿色叶子,橙黄的伞形小花,圆形带有纵棱的蒴果,整个植株身披被毛。
这是什么植物?差不多三四十岁以上年纪的人才认识它吧!这是一颗黄麻植物,是一种已经被老家人们淘汰的物种。现在真的几乎都要灭绝了,我在春天除花地里的草的时候偶然发现了这株麻秧。我发现它的喜悦,不亚于自然学家发现了新物种。所以它幸运的被我留了下来,享受了护花的待遇,到了夏天开出黄色的小花,也接出了麻果。
我摘下一只嫩的麻果,用指甲轻轻剥去上面的毛茸茸的皮,露出里面白色的嫩嫩的种子,让儿子尝一尝,儿子躲闪着不肯吃。我说,我们小的时候,在有麻果的夏天,它算得上我们当时最好吃的零食。我把它放在嘴里,牙齿碰撞,依然是涩涩的味道,然后舌尖微微的甜在唇齿间慢慢漾开……
搜索大脑最遥远的画面,关于黄麻的记忆五味杂陈,有喜、有悲,有遗憾,有不舍,有眷恋……
小时候,生产队里总在村南的低洼地里种上一片黄麻。那时放学回来书包往炕上一甩,书包还没撂稳,妈妈就说,去南边麻地给猪捋点大麻叶去。我便很不情愿的去,不仅因为在放学路上和伙伴约定的游戏被取消,也因为黄麻上那细微的绒毛,每去一次身上总是刺痒难耐,心里疙疙瘩瘩的,那时最是憎恨这种毛茸茸的东西;有时也会去喊伙伴一起去,我们钻进麻地,把竹筐往旁边一扔,把潮湿的地面用手拍打出一块平地,在上面玩捉羊核(羊前腿关节处的一块小骨头)的游戏。那时的麻地成了我们的乐园,有遮天蔽日的黄麻叶子的掩映,里面清爽宜人,我们会玩耍的忘记时间,直到里面黑蒙蒙了才想起妈妈交待的任务,慌忙的捋点叶子去敷衍妈妈,当然免不了要挨一顿打的。
收割了的黄麻秧泡在村东的池塘里,等到泡得散发出了难闻的味道的时候,大人们把黄麻的纤维外皮和麻杆分离,这种黄麻的外皮就是做麻绳的原料。这个被剥去外皮后剩下中间的部分就是歇后语“麻杆打狼,两头怕”中的“麻杆”(麻杆中间是空的,看着高高大大,不结实,一用力就折)。生产队里剥麻皮的日子也是我们童年里最开心的时刻,大人们一会儿在岸上一会儿在水里忙碌,就会暂时忽略了我们。孩子们就可以绾了裤脚在池塘里摸田螺,因为平常大人是绝对不允许孩子们近水的,只有这个时候才可以乘机享受浑水摸鱼的乐趣。此时的我,只能望而兴叹,因为我会害怕水蛭而不敢下水,只能在岸上捡拾干柴,以备一会煮田螺用。伙伴们总会被弄得混身湿透,一边挨着大人的训斥一边耸拉着脑袋往回走;我会被当做正面典型给予表扬。儿时之所以无忧,是因为对大人的斥责一贯是这个耳朵进那个耳朵出的,虽然低着头,以示挨了批评的诚恳的悔过态度,可心里还回味着在池塘里戏水的欢乐;得到表扬的也没有洋洋自得,而是痛恨自己的胆小,而没能得到任水抚摸小腿的乐趣。
最开心的还有生产队里打黄麻绳,我们总要跑去看热闹,被剥下的黄麻的纤维外皮经过晾晒,又经过了老农那双布满老茧的双手的揉搓,被做成一缕一缕的黄麻披子,被放置成一纶子一纶子的备用。神奇的是黄麻披子经过那个木制的简易的光滑的油亮的打麻绳的工具,有哼哼唧唧的音乐伴随着就会变成长长粗粗细细的绳子。粗的做栓牲口的缰绳缆车的缆绳,还有更细的做扎口袋的口绳……
当后来有了耐磨损耐拉抻的胶丝绳,人们再也不种黄麻了,打麻绳的节目再也没有上演过。在村里放电影的时候,裤兜里也少了炒的香喷喷的麻果籽了,偶尔在这个时候会想起曾经黄麻带给我们的甜蜜往事。随着岁月的游走,关于黄麻的故事也只能尘封在记忆深处。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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