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为心声,艺术来自生活。虽然石头不敢妄言艺术,但读此篇小说,却可以看见过去的石头七分的影子——题记
(一)
若何从深圳回武汉已经将近一个星期了。经过这一个星期废寝忘食的辛劳,终于把武汉这边的工作料理完,并且可以抽出一些时间来处理自己的私事。
衣锦还乡,带着体面和高薪重回武汉,是若何在深圳这三年的最大心愿,也是若何始终不改的奋斗目标。今天,他终于实现了。
虽然为了今天,他付出了太多太多。哪怕是睡过天桥,做过清洁工和搬运工,但只要想到今天,他都觉得,过去的所有努力都值得。
当若何走出火车站的那刻,他心里汹涌着无比的激动。尽管火车站门口熙熙攘攘,嘈杂喧哗,甚至偶尔还会有“你个b*子”之类的脏话飘进耳朵里,但是这些在若何看来、听来都觉得格外的亲切、悦耳。
若何站在火车站外的空地边沿,居高临下眺望着市中心的高楼大厦、长江和大桥,一时间抑制不住兴奋,脸上带着笑,自言自语的说:“武汉,我回来了;慈心,我回来了。”
当若何终于料理完自己接手的工作后,他就给他的大学死党时炬打了一个电话。时炬是他回武汉后联络的第一个朋友。对方知道若何回武汉的消息,先是在电话里好像思想短路了3秒钟,然后笑着说,“你个臭小子,终于舍得滚回来啦”。时炬在电话里说要给若何接风,于是双方约好了见面的时间和地点。
馆子里,若何和时炬两人面前各摆着两瓶啤酒,俩人一边喝着一边就聊了起来。
“这次回来是有事路过,还是回来长住啊?”时炬吞了一大口啤酒说。
“这次肯定是长住了,”若何笑着调侃说,“怎么样,兄弟,我离开武汉的这几年没有趁我不在胡作非为吧?”
时炬将两人的瓶子倒满,干笑了一声,“哪敢!我现在是有老婆的人了。”
“哦!”若何像是发现了一件奇妙无穷的新玩意儿似的,将身子向前倾了少许,追问说,“你什么时候结婚的,我怎么不知道?”说着指着时炬面前的酒杯说,“你小子也太不厚道了,该罚,喝了它。”时炬也不推辞,很听话的端起自己的杯子就喝干了。
若何似乎觉得还不解气,仍旧骂骂咧咧的说,“你个臭小子,太不厚道了,太不厚道了,这么大的事也不跟兄弟我打个招呼,说结就结了,谁批准的啊,谁给你们盖的章子啊,我明儿找他去。”
时炬干笑了一下,突然转移话题说:“你这几年在深圳没跟慈心联系吗?”
突然听到“慈心”这个名字,若何愣了一下,然后又笑着说:“前两年还经常有联系的,后来就联系少了,再后来,我打她手机也停机了。”若何说到这里苦笑了一下,“到现在差不多已经有一年时间没联系了。”时炬听着并没做声,脸上的表情很是复杂。
“你有她的消息吗?”若何看到死党的脸上表情怪异,有些不解。
“啊?”时炬好像心神恍惚似的,半天突然回过神了,“哦,你说慈心啊?”
若何看到死党的反应觉得好笑,“废话,不是问慈心难道是问她妈啊?”
“哦,慈心嘛,我们有联系的”时炬继续干笑了一下,“据我所知,她现在过得很幸福。”说到这里,脸上的笑容忽然变得柔和自然了。
“幸福?”若何觉得有些愕然,隐隐的感觉到发生了什么不好的而自己还不知道的事情。
时炬没有直接解释若何的困惑,他只是端着酒杯邀若何喝酒,而且一连喝了两大杯。
若何更加不安了,追着问:“到底怎么样,你说啊。”
时炬对视了若何一眼,很平静的说:“慈心已经结婚了。”
(二)
慈心是若何大学女友,也是时炬的大学同学,这三人的关系在大学的时候就很复杂。
在大学的四年时间里,若何对于慈心来说,是让无数人羡慕的亲密恋人;而时炬对于慈心来说,却是让无数人同情的单相思者。这三人的三角恋在大学里是公开的秘密。
时炬的性格是属于外表乐观开朗,遇事拖泥带水型的。所以当他喜欢上慈心的时候,他先是将爱停放在心里,却不付出行动大胆表白;而当发现慈心接受了别人的时候,他又开始追悔自责,自伤自怜。
而若何则刚好相反,他属于外表沉默罕言,遇事行为果断的人。所以当他喜欢上慈心的时候,他不仅会坦诚告白,并且还会配合别出心裁的行动,向对方表示自己的细心和关怀,瞬间打动芳心。
若何永远记得自己向慈心表白爱意的那个晚上。
那晚,天上繁星点点,明月高悬。同系的几个班组织月光晚会,一圈人在操场上玩击鼓传花的游戏。几个轮回之后,花球传到了慈心手里停住了。按照游戏规则,鼓声停止的那刻最后一个接到花球的人要受罚,而接受惩罚的人必须表演一个节目。
慈心是个温柔如水、但却极其羞涩的女孩,所以当她接到花球的时候,她从草地上站了起来,却只是呆呆的说,“哎哟,饶了我吧。我什么都不会啊。”
同系另外班的一个男同学打趣说:“你要是不表演节目也行,找到人代替你我们就饶了你。”
“对,有人愿意替你受罚就饶了你。”同系的很多同学都附和着说。
慈心的眼睛在自己班上的好几个要好的姐妹身上游走了一遍,但是她们都只是笑着说,“我们可不替你受罚啊”正当慈心手足无措的时候,一个声音突然在耳边响了起来——
“我来代她受罚”。大家急忙寻声看去,却不是别人,是若何。
若何站了起来,潇洒的走到站在中央的慈心身边,温柔的说,“你下去吧”,然后又将身子转了一圈,大声的说,“我来代她受罚了。表演什么呢?要不我给大家唱首歌吧。”大家忙说好,因为若何平时做人很低调,藏的很深,几乎没有人听他唱过歌。正是越新鲜的,才越觉好玩。
那个晚上,若何的歌声在月光之下,在操场之上,久久回响,那磁性的嗓音,那诚挚的感情,全部都被他融进了歌声里,感动了现场的所有人:
“如果没有遇见你我将会是在那里
日子过得怎麽样人生是否要珍惜
也许认识某一人过着平凡的日子
不知道会不会也有爱情甜如蜜
任时光勿匆流去我只在乎你
心甘情愿感染你的气息
人生几何能够得到知己
失去生命的力量也不可惜
所以我求求你别让我离开你
除了你我不能感到一丝丝情意……”
当大家还沉醉在若何的歌声激荡起的音符里的时候,若何却旁若无人的再次走到了慈心的身边,用温柔而坚定的语气说出了他的心里话,而这句心里话也是时炬一直想对慈心说而不敢说的话——
“慈心,你就是我最在乎的那个人。我喜欢你,你愿意做我的女朋友吗?”
若何轻轻的一句话,瞬时间将晚会推向了高*。
慈心腮上飞霞,飞快的看了若何一眼,又赶忙低下了头,不知如何是好。
“答应他!答应他……”这时候,同系的所有同学都很有默契的为若何打气,鼓励慈心接受这份意外的爱情。
若何看着慈心,温柔的说:“慈心,做我女朋友好吗?”慈心仍是低着头,不说答应,也不说拒绝。
若何突然笑了,“这样好吗?待会我牵你的手,如果你愿意做我女朋友你就跟我走出来,如果你不愿意的话你就站在原地不动。好吗?”若何说着就将手伸了出去。
当俩人的手接触在一起的时候,若何与慈心都情不自禁的轻微颤抖了一下,但若何毫不犹豫的抓紧了慈心的手,并且牵着她走了出来。
一时间,操场上响起如雷的掌声和喝彩声。
(三)
馆子里,若何与时炬相对沉默了许久。因为那个像炸弹一样沉重的消息。
若何失魂落魄的问:“什么时候?”
“去年3月底。”
“和谁?”若何几乎是哽咽的说。
时炬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端起酒瓶给两个人的空杯子再次倒满了酒。
“我问你慈心和谁结婚的?”若何突然歇斯底里的吼了出来。引得馆子里的食客都侧目而视。
时炬静静的看着若何,半天才说出了答案:
“我。”
这熟悉的一个字,这亲密的一个字,这轻飘的一个字,瞬间击溃了若何的神经,刺痛了他的五脏六腑。
若何一脸不敢置信的看着时炬,就像惊惧的看着一头从远古复活的恐龙。
这个时候,在时炬的身后突然出现了一个人。
——一个女人。若何熟悉的女人。若何魂牵梦萦、为她而将回归武汉作为自己三年奋斗目标的女人。
——慈心。
若何缓缓的抬起头,深深的注视着这个过去爱而现在似乎有些恨的女人。
“为什么?”若何像个受伤的孩子似的看着对面的慈心,无辜的眼神让所有对视他的人都能读懂这样一个信息——
他受伤了。
慈心很平静的坐在了时炬的身边,脸上的表情也很平静,眼神也很平静。而平静中传递的是一种陌生和冷漠。
这就是慈心吗?这就是当年那个温柔羞涩的小女生吗?这就是那个让我为之奋斗、为之归来的爱情吗?若何的心里哀伤的想。
“你问什么要回来?”慈心冷冷的说,“为什么偏偏要在现在回来?”
若何的心仿佛碎了,“我为什么回来?难道你不知道吗?”若何的表情有些扭曲,“你说过要等我三年的,为什么不等我?为什么不等我……”
慈心仍是冷冷的说:“因为我是女人。我不像你,二十六七岁还是吃香的年龄。我是个女人,我的青春没有几年的。”
“可是当初鼓励我去深圳闯荡的是你啊。”
“不错,当初是我鼓励你去深圳的,但我以为你只要过去后不久就能接我过去,或者回来陪我,但是你却要我等你三年。而在这三年中,你每次和我通话却都只能跟我说一下让我失望的话。”慈心理直气壮,并不觉得自己对不起谁。“你要让我等你几年?难道真的要等你三年吗?我已经不年轻了。”若何呆呆的看着眼前的女人,终于久久不语。
空气突然变得凝重了起来,柜台的服务员几次向这桌投来了关注的目光。
很久之后,若何站了起来,失魂落魄的向门口走了出去。经过时炬身边的时候,若何苦笑的拍了拍他的肩膀,“臭小子,最终,还是你赢了。”
时炬仍是端坐着,并不扭头去看若何,“若何,赢你的不是我。而是距离和时间。”
若何听了自嘲的一笑,最后说了一声:“祝你们幸福!”然后再也不肯停留,大步走了出去。
站在十字路口,车如流水,行人如蚁,若何突然觉得自己很渺小,同时也对自己的人生失去了方向。
——我回来干什么?我现在该去哪里?我的过去属于谁?谁还会守着誓言等我?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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