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说楚源清吧。楚源清这个平时喜欢踽踽独行的女人,她的生活节奏也是紧张而繁忙的。正常医院里,忙忙碌碌的工作不算,恰巧又赶上科室里的职称进级考试,就连平时不需要她劳神的日常生活,现在也得都需要她自己去应付了。原因是这样的,由于楚源清父母亲他们的学校,难得组织了一次退休教职人员,去外地旅游风景区游玩和渡假的好机会。楚源清想人不能太自私的,也总不能要他们为了她自己这一段时间的紧迫和日常的生活,而让他们放弃这么好的机会,使父母亲失去这种难得的娱乐与渡假的好时光呀!所以说,这样楚源清看起来和实际上都比原来忙碌劳神多了。不过这样正好,她也就没有时间,去想自己个人感情方面的问题了。
到了科室职称进级考试的那天早晨。楚源清起得特别的早,她看了一会书,还闭目养了一会神,东方才露出鱼肚白来。这时,她站起身,走到窗前拉开窗帘,让风与清新的气流进来,舒服惬意清醒一下自己的身体和头脑。站立了一会儿,她又坐回桌前,把最后一点书上的资料看完。天色已大亮,楚源清伸手揿掉台灯,合上书然后举起手臂长长地伸了个懒腰,一扫身上的些许的倦怠,变得精神饱满丰足起来了。楚源清起身,把看完的书放回书架,她觉得自己在专业知识与实践操作这两方面,已经准备得还是比较充分的了吧,应付进级考试应该完全没有任何问题。此时,房间里静谧极了,没有原由的,楚源清就这么突然,也很自然的想到了李志平。
想到这个男人,楚源清思虑了一下,想还是给李志平挂个电话吧。她现在这个时候打电话给李志平有两个原因,一、是她还有一个专业上不太清楚的概念需要问他一下(这是自己找的借口)。二、顺便再问一下他自己准备得怎么样了,以表示她对李志平的关心。虽然,楚源清从来还没有在任何什么样的场合下,向李志平表示或者暗示过,她对他超脱了正常同事之间的关心与某些爱昧的关系。但可以肯定的是,李志平最起码心里明白,楚源清对他的种种并非象正常同事之间的那种情谊,那种好感和兴趣,是与一般女同事给他的感觉有着本质的区别的。他知道,她对他讲话的口气、表情,还有那种若即若离的带有某些矫情的姿态,始终在向他提供一个非常含蓄而又隐隐若现的信息。而这个信息也非常隐性的表示出,楚源清这个女同事,好象对自己有一种超乎寻常的爱慕。现在,只不过是碍于女孩子特有的羞怯,而没有完全表露出来。李志平自己对楚源清这个女同事,也没有什么不好的感觉。甚至在他的内心里面,对她的各个方面都还是比较满意的。因为,他十分地欣赏楚源清的气质,还有她为人处事的风格。她有点城府但又不市俗,矜持端庄而又不刻板呆滞,有时在科室里,她还表现出未婚女孩子应有的活泼和淘气。如果,现在还没有私底下,管院长介绍的亲侄女做女朋友的话,他觉得自己恐怕早已经应该主动了,还等她时不时的向他表示出,那些只有他自己知道的信息啊!
但是换个角度,李志平没有及时的向楚源清说明自己的情况,也可能还有他非常自私的另外的一种想法。李志平想,自己如果以后与院长侄女的婚姻有什么变故,楚源清这个女人,也可以算是一个非常不错的选择,将来如果她能作为他的妻子的话,他也没有丢失面子。也正因为出于这样的考虑,李志平才没有把这些事情向楚源清挑明白。在自己的事情还没有完全处理稳当之前,他还想给自己留有回旋的余地,并不想把退路全部堵死。所以,李志平有时到觉得他与楚源清现在的这种状态,才是目前他们之间最好的维系形式。是一种进退有度、游刃有余、引而不发的最佳存在方式。这样,李志平平时在回应楚源清的冷热态度上,一般掌握着的是一种有张有弛,既不冷落又不太热情的态度。他把他们之间的距离感保持得很好,做事情或者讲话显得彬彬有理,又不失知识分子的儒雅风范,分寸运用得极其适当,而又留有一定温情的余味。不过,在李志平这个男人和这个科室里最年轻的主治大夫的眼里,没有什么东西,比他自己的个人仕途与事业上的发展,更加重要的事情了。所以,他的每一个重要行为,每一脚步伐,都需要象他在工作中制定的操作程序一样,经过自己的反复斟酌,权衡利弊的关系后,才能做出决定。
就拿李志平在处理自己个人感情的这件事情来说,他还是,按照他惯有的为人处事的风格来进行的。通过反复地比较和裁定,他选择了管院长的侄女,为自己以后主动进攻的方向,从而放弃了楚源清在自己心目中的地位。这是因为,管院长的手里不仅握有他李志平现阶段所需要的,在这个医院里发展事业和开拓仕途的权力,还握有以后出国深造人员的推荐权与决定权。如果再从经济的角度上来看,院长侄女家里的经济条件,显然也是要远比楚源清家里来得富裕和丰足。唯一有些遗憾的是,院长侄女的自身条件与气质方面抵不上楚源清,但是李志平却也很清楚,“鱼和熊掌”两者不可兼得的典故。于是他无论在工作中,还是在生活里,为人处事就比较小心谨慎很少张扬了。李志平觉得,这样可以让人家估摸不到他的底,还可以给别人某种敬畏的感觉。当然,他给楚源清也有点这样的感觉。十分凑巧的是,李志平身上的这些特质,在楚源清看来恰恰就是,一个知识分子和一个医务工作者应有的气质,她没有把李志平想得过于复杂,所以事情的结果,就自然出乎楚源清的意料之外了。
通过这一段时间的紧密接触和了解,李志平与管院长的侄女已经相处得非常不错了,女孩的家长也比较满意李志平。这样,女孩家就一面紧锣密鼓地抓紧时间,张罗他们之间的婚事,另一方面,也在通过各种渠道,帮李志平疏通关系办理有关出国留学深造的事仪,反正一切都是在一种井然有序的程式中运行。此时李志平深深的感到了某种心理上的快慰和满足,也许现在他都已经将楚源清慢慢地淡忘了。所以对今天早晨楚源清打来的电话,李志平想了想,现在真的到了可以在电话里,向楚源清说明一切情况的时候了。
楚源清还什么都不知道。在电话里,她问过那个问题(她编造的借口)以后,还询问他准备了怎么样了呢?电话那边的李志平,却是很平静地对她讲,他这次没有准备。他说因为马上要结婚,说不定也很快就要去国外深造,所以他这次就不参加进级考试了。沉默了一会儿,李志平最后说,除了祝愿她这次能顺利过关以外,还说,希望她到时候能准时参加他的婚礼。楚源清听过他的电话什么也没说,她默默地挂断电话,一个人呆呆地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眼睛定格一样的发愣,意识仿佛在这一瞬间消失了,整个客厅显得格外的空荡与寂静,她不知道自己这一刻的内心,是处在一种什么样的状态下,她已经好象没有了喜和悲的功能,变得茫然和麻木起来了。楚源清就这样脸色苍白的走出了家门,象一片树叶一样被风吹着,走在去往医院的路上。(——续待)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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