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0年初夏。
一对现代装束的男女来到一民国旧宅。男孩进去请自己的太奶奶,女孩则看着墙上的旧照片,照片中的人端庄漂亮,仔细端详,惊觉,一道白光闪现,晕倒……
穿越至民国
当女孩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一张雕花大床上,周围很安静,起床,头有点疼,一摸,头上缠有纱布。开门,跨过门槛,外面的太阳刺眼得很,幸有院中一棵大树遮荫,稍觉一丝凉意。迎面一手端盘子的红衣少女,只见她见了自己,如同见到鬼魅般逃离,汤药洒了一地,碎瓷碗静静地躺在地上。
不多时,红衣少女和白衫男子一同出现在回廊上,向自己走来。那白衫男子,个子高挑,剑眉星目,鼻梁高挺,两瓣唇不厚不薄。女孩看得痴痴的,忘了自己身在何处,只有他的声音犹如磁石般牢牢将她吸住。许久,她才幽幽问道,“你是谁?这是哪里?今夕是何年?”
“这里是沈园,是我们家少爷……”未及男子回答,那粉衣女子便抢先答道。“彩儿。”沈少爷的一句话,吓得彩儿立在那不敢再作声。他见丫鬟不再多嘴,于是对这位头缠纱布的女子说道,“这里是沈园,我叫沈清羽,现在是民国20年。”虽然心生疑窦,但也老实回答,“请问小姐芳名?”
“我叫沈若曦。”若曦简单回答,心中却悲鸣,怎么会这样,只在电视或小说中看到过穿越,怎会发生在自己身上,这么说,我永远都回不了家了吗?悲从心中来,泪就不自觉地滚落。
“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我只是有点想家了。”若曦不愿多谈,回房查看自己的背包,小说、手机、家里的钥匙和拍立得相机,一件都没丢,唯独把自己丢了,丢在一个不属于自己的时代里。爸爸、妈妈还有哥哥一定非常的想我。若曦在房间里摆弄着手机,但无论她怎么摆弄,手机上的屏幕都只显示“限制服务”这四个字。她想也许把它放在外面的地上,或许就可以收到信号了。
想到就做到,若曦走出房间,将手机放在花园里的地上,然后坐在台阶上,静静地看着它。过了很久,兴许有信号了。她兴高采烈的跑去,可是仍然显示“限制服务”。是因为地上离天空太远了吧,她又把它放到石桌上,然后坐在石凳上,趴在石桌上看着它,直到它有信号或有响声为止,可是直到她被人叫醒,它依旧安静地躺在那里,犹如一块千年不变的化石。
“若曦,你怎么趴在这里睡着了?”
“我在等我的手机响起。”
“手机?”清羽的目光触及到那个黑色的东西。
若曦突然想到自己身在民国,而手机却是21世纪的东西,怎么可能会令一个民国的人了解呢,于是笑笑说,“没什么啦,我只是觉得屋子里有点闷,所以就想出来透透气,不知不觉地就睡着了。”她把手机关掉,既然已经穿越,那就认命吧。
“你头上的伤还没完全痊愈,怎可到处乱跑?”
“这点小伤,真的不会有事啦。”她恳求清羽带她出去走走,不想呆在这个沉闷的深宅大院里。清羽见她一脸轻松,又一脸恳切,不忍拒绝,只好答应,不过他要在经过大夫诊断后,才能带她出门。她见他答应,一张笑脸霎时荡漾开来,清羽被她一脸孩子气的笑容所感染,不自觉地脸上多了几分笑容。
桃花初绽
第二天,清羽带着若曦出门。在熙熙攘攘的街头,清羽和若曦并肩而行,她时而蹦出来的时髦词汇令他摸不着头脑。她自觉说错话,只有掩面而笑,每当这时,她犹如一株桃花在他心里悄悄绽放。来到一处卖云片糕的摊子前,她问,“这是什么?”
“这个啊,叫云片糕。”他问过摊主后,将一块云片糕交到她手心里,“你尝尝看,很好吃的。”看着她,似乎在说,我从来都不骗人的,特别是对你。
她看着一层又一层的云片糕,“这不就是千层糕嘛。”她自言自语,不怎么爱吃糕点的她,只是欣赏,欣赏它的一层又一层,“这云片糕好像人的一生,每一层就是人在人间走的路,但又不似人生,人生除了甜还有其他的味道,而云片糕却只有一种。”她突然有点感怀身世,感怀造化弄人。
“虽说人生百味,但我们何不将这种云片糕的味道一直留在心里,让世间的这条路带着那么一点清甜呢。”他边说边从她手中拿起云片糕,放于她嘴边。她有些迟疑,他笑着说,“我这手举得可都有点酸了。”她微笑,终于轻启朱唇,咬了一小口,细细品味这个中滋味。
俩人边走边聊,这样的场景在若曦心中出现过无数次,只不过梦中的自己身处繁华都市,身边的男子是自己的挚爱,轻轻执子之手,便可与子偕老。可是,如今梦已破碎,自己身在民国,何时可以回去又不得而知。听沈园下人说,清羽曾帮着打听过自己的家人,可是得来的消息却是全家人都已不在。这可真验了那句“山河破碎风飘絮,身世浮沉雨打萍。”想着心事的若曦未发现迎面而来犹如醉汉的马车,眼疾手快的清羽一把将她推开,自己则被车子擦伤。
惊魂甫定的若曦,弯身呼叫清羽。声声呼唤透着她的担心。
清羽醒来,看见她眼中的担忧与悲伤,笑说,没事。她轻打他的手臂,他的一声轻唤吓坏了她。“对不起啊,清羽,我不知道,你……”
“没关系。”
她将他扶起,四目相交,眼神交汇,彼此的心里都有着些许悸动。如果可以,希望就此定格在这一瞬间,任身后物换星移……
“那个……我们回家吧。”清羽打破僵局。
“好。”若曦轻应一声,随在他身旁。
你是那风中的纸鸢
自从若曦来到沈园后,寂静的沈园也不再孤单。下人们都说,若曦小姐以来,少爷的脸上都添了许多笑容,脾气也好了很多。沈园里时不时地传出清羽和若曦的笑声。若曦如一直灵动的兔子闯进清羽这片已经枯萎了的森林,逐渐的为它带来了春的微笑,夏的歌唱,秋的哭泣,如今,冬也向它跌跌撞撞地走来。
这几天天气骤冷,怕是要下一场大雪了吧。若曦望了望灰蒙蒙地天空,低头,转身,发现清羽竟站在自己身后。清羽收起思绪,问,“是不是想家了?”
她苦笑,“家,我哪还有家。”今天既是冬至也是我的生日,如果换做从前,老爸、老妈还有那个总爱欺负我的哥哥,他们一定会为我庆祝生日,可是现在,生日还会有谁记得。转身,走回走廊,独留下一个清羽在后院花园里。
她推开门,只见桌上多了一个木盒。她疑惑地打开,里面是一块用汉白玉雕成的蝴蝶。不用怀疑,她都知道是谁送的。她冲到书房,气喘吁吁,“清……清羽,谢谢你。”她举着玉蝴蝶,然后才发现沈老爷和清羽正在谈工作,满脸通红地离开,她知道自己又做错了一件事。清羽看着若曦离去的背影,发呆。
“清羽啊。”
“啊,爹。”清羽收回思绪,看着父亲,他知道自己和李家小姐的这场商界联姻无法躲开,在没遇见若曦之前,他或许会爱上李小姐,可是现在他的心里已经无法再装下第二个女子。和父亲谈完事情的他,不由自主地走到若曦房前,想要敲门,想要和她说说话,可是手还是停住了。他忽然想起一句话,那是从她那个被她称作是“手机”的黑匣子里传出来的,头一次听见,吓了一跳,后来想想,又觉得可笑,这不是和家里的留声机一样吗?从手机里传出这样一首歌,“最好的爱,是手放开……”他喃喃自语,然后落寞地离开。
清晨,天空中飘洒着雪花片片。清羽经过回廊,只见她在这小小天地里快乐地飞舞着,暖暖地阳光倾洒下来,照在她身上,形成一圈光晕。她如同一只蝴蝶一样就这样翩翩地飞进他的心海,如果你仅仅只是一只蝴蝶该多好,如果你就是这个时代的人该多好。
若曦发现了站在回廊上清羽,朝他丢了一团雪,笑着问,“发什么呆呀,你看好美的雪,好白的世界,我从来都没看见过。”
“你从没见过雪?”他好奇。
“我们那个时代大气污染,环境被破坏,哪还有像现在这样四季分明的时候。”她感慨,被这美景吸引。他问她,“你那个照相机现在还可以用吗?”
“照相机,你说那个拍立得啊。”她不解,这时候怎么想到问这个了。
他点点头,“我们拍一张吧,这样你就可以永远看见白的如此透彻的雪了。”
“是啊,你不说,我还真忘了。”说完蹦着跳着回到房间拿相机。他看着她离去,若曦,原谅我的不够坦诚,你原本就不属于这个时代,应该回到那个属于你的时代去。
她回来,手里拿着拍立得。俩人摆着各种姿势,把美好留在一张又一张的照片里。美人如斯,顾盼生辉,怕也是这番景致了吧。拍完照片的俩人开始堆雪人,这是彼此共处的第一个冬天也是最后一个冬天……
万物复苏的季节里,清羽带着若曦来到当初捡到她的地方。“还记得这里吗?”
“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若曦怎么会不记得。
“当初我就是从这里把你捡回家的,现在,也是你该……”
“清羽,我不许你这么说。”若曦一下子明白清羽的意思,虽然自己不是这个时代的人,但是她早就把自己融入到了其中。
“若曦,别傻了。”
“我没傻,我是认真的。我不管你将来会娶谁做你的妻子,我都只想卑微的陪在你身边,照顾你即可。”若曦动情地说道。清羽又岂会不知她的情感,可是她必须回去,回到那个真正她所处的时代。他突然走到一个放风筝的小男孩身边,蹲下,拿出钱,“小弟弟,这个风筝卖给哥哥,好吗?”
“好。”小弟弟拿着钱跑开。他回头看了她一眼,突然咬断风筝线。她意外,“你为什么要把风筝线咬断?”
“看见了吗?你就是那空中的纸鸢,我和你之间永远都没有这个可能。”
“我不信!”若曦飞跑着去追逐那天空中的风筝,她一定要抓住风筝告诉清羽,就算是断了线的风筝也一定能找到回家的路。她的家,就是有他在的地方……
咫尺天涯的永恒
2011年,初夏。
诗经上有句话叫:此生契阔,与子同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是怎样的一种爱,可以跨越时空的界限?
若曦自从那次在旅游中突然晕倒后就一直昏迷不醒,直到几个月前她才苏醒。那是一场梦,还是真的穿越到民国和一个叫沈清羽的男子有了一段若有似无的情感。每当她经过那家红木家具店时,总会驻足停留。看着这些仿民国时代的家具,它们也有自己的故事吧。
又是一个风和日丽的下午,一身休闲装的若曦,又来到这间家具店前,透过玻璃橱窗看着里面的红木家具,在玻璃橱窗上投射出一个熟悉的身影。
沈清羽?真的是你吗?还是我的幻觉。猛然回头,他,近在咫尺。此时,她终于明白一句话,有你的地方,天涯变咫尺。两人就这样一直看着彼此,任日月星辉转换,此刻就是永恒……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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