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心者

除了爱人

只有你

可以接近我的心

用直觉倾听

我发颤的搏动

通体的血

涌荡

我一生的艰辛

充满氧气的肺泡

积攒夜夜熬煎

我

惧怕黄昏

我呼吸黎明

夹在你两耳上的听筒

直达我的心事

从植物神经到血流图形

你洞察

我生命的来头和痛苦

这个世界

有很多病菌进入我们的机体

肮脏的炎凉

让我们躲避不及

诱惑的灾难

使我们在不知不觉中

折寿

呵

你贴进我的心和肺

让我把所有的病变和怨恨

一吐为快

并且让我们

从六十年代

一直一路小跑

拉长我们的影子

病房的夜里

病房的夜

从病房的灯灭开始

走廊的灯打开

和护士送来

最后一次口服药

先量一下

血管里的生活压力

再测一回

奉献智慧和体力

所消耗的体能

病房的夜

决不是梦话　鼾声和性生活

也不会有电话　收音机　

好听好看的节目

最生动的场面是

一个生命垂危的病人

惊动护士

叫醒值班医生

然后

氧气瓶　吸痰器　心脏起搏器

强心剂

和人工呼吸

从死神手中挣脱出来的人

睁开眼

第一句话便要喝水

与死神搏斗

不是消耗血

而是水

亲人们流着泪水互相安慰

医生们擦着汗水

都在喘息

于是

病房的夜

在药水滋养着

把新的一天的太阳

送出地平线

病房的夜就活过来了

护士

护士握住你的病态

把脉搏记录成生命的涛声

护士把握你的体温

让你从一条曲线的顶点落下

我们渴望护士的白色衣服上

印上尿液　精液和泪迹

从白天到夜间

护士

总是让那么病人

象他们的一袋土豆

她们翻来覆去地审视

护士是栖息在

病树上的啄木鸟

每一片树叶上

发出的光

都照着她们的脸

让那些夜行者

焕发出隐秘的生命力

果子很快就熟了

护士就把那些液体

或者爱心的果汁

以点滴的方式

注入我的思想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