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多次邀请你来我的家乡看看,你总是说会来的,会来的。可是,老不见你的影儿。你要再不来,就看不到我家乡原来的模样了呀!
曾记得在一堂枯燥的课上,你用笔悄悄问我:你的家乡是什么样?我说那儿有很多李子树,还写下了一首流行歌曲里的几句歌词:”青青绿草,铺满山下,路边开野花,河水弯弯围绕着她,就是我的家……”你根据我的描述画了一幅美丽的画,我们开心至极!
你知道我喜欢读小说,外国的、中国的、古代的,现代的,台湾的、香港的。所以外国贵族庄园那大片的青草地,葱郁的树林,花园中的玫瑰,树林中的小松鼠在跳跃,锦鸡在咕咕地叫,还有夜莺、荆棘鸟……在我大脑中定格;江南水乡亭台楼阁、曲径通幽的印象更是挥之不去,虽然我的家都不俱备这些惬意与优雅,但有父辈们栽下的一棵棵李子树、柏树,还有屋前大片的耕地。春来油菜花黄,桃红李白,田埂上斑鸠花一丛一丛,我们把它们串成项链戴在头上象公主,挂在脖子上成地主家小姐;那条弯弯溪水从我家门前潺潺流过,清澈可口;还有成群的白鹤低低掠过绿油油的秧田觅食。夏天的夜色是属于乡村的,我们坐在宽宽的大田坎上,软软的草地,有一股浓浓的青草味,好闻极了;凉爽的风吹来,吹去辛苦了一天的妈妈脸上的疲劳,她的腿是我的枕头,仰望着夜空中明亮的星星,心已经飞了好远。荧火虫也不甘示弱,打着灯笼在田间飞来飞去,害得我们在追逐它们时掉在水田里,引来大人们充满了爱的呵斥。秋来的月亮又圆又大又明,那时还不懂得玉盘、月色溶溶的比喻,只闻得阵阵稻谷清香,糯糯的糍粑拌上香甜大豆粉的味道似乎已经在嘴里。冬来我和哥哥把凳子倒着,坐在上面在田边的乡村路上互相推着滑雪,凳子的腿常常被推断,又引来了父母的一阵呵斥声,可我们还在被窝里笑哩。一直以来,我总想把“庄园”建在这让我魂牵梦萦的地方。可是,机会已经不在,水泥、钢筋和沙石即将铺满这片原野。
当你知道这个情形后,一定能体会到我心里的失望与忧伤,因为你知道,我是多么的挚爱这片生我养我的土地啊!
屋前的大片土地在这充满希望的季节里,本应是一幅金黄的油画,然而现在却是被建筑垃圾堆砌,划成了几个大方块,黑黑土地里翻出了发黄的老泥,乱七八糟的。有一头水牛在所剩无几的田里啃着青草,偶尔抬起头来看看这突变的田野,也许还在奇怪今年与往年为什么不同了,一群大白鹅和鸭子在到处寻觅着有水的地方,哪怕一点点水,就够它们嘻戏。你知道这里在干什么吗?据说是要建一所容纳六千人示范高中,这是一件惠及全民的好事,也是普及十五年义务教育最基本的条件,不是吗?我仿佛已经听到了朗朗的读书声,看到了足球场上挥洒青春的娇键身影,可是我还是痛心美丽蓝图的失去。当我的农民邻居们阻止施工,要求政府解决社保问题时,我也只是怯懦地做了一个旁观者,因为我无法承担起“正义使者”的重任。他们茫然空洞的眼里是所向披靡的推土机、挖掘机,失去了几辈人耕种土地的痛写在脸上。
你知道吗?没了我给你描述的屋前青青的原野,但还有一个被李树林环绕的幽静小天地,她成了我逃遁尘世纷争和消除心中阴霾的临时所在。所以,近段时间我们为了她,沉浸在体力劳动中,累并快乐着。
那天我给你说,我在桃花李花下挑土担砖拌灰浆修围墙,还听小鸟在树上开会,你说我比陶渊明还自在,采菊东篱下了。其实,我哪有他自在——一种悠然自得的心境是要靠岁月长期沉淀的。我不过是想用劳动的汗水来冲刷掉心中的尘埃,听听花开的声音和小鸟的歌声来获得心灵上一点快乐罢了。
那棵父亲栽种了五十多年的柏树上一定有好多鸟窝,茂密得在地上已经看不清楚上面的情形。每到下午五点过,小鸟们便来了,叽叽喳喳闹个不停,我说:嘿,又在开会了!我家那些老老少少的男人们便会童心大发,坏笑着用小石块或泥团抛向树丛中,惊飞起几只胆小的鸟,树上便寂然无声,我们在树下哈哈大笑。小鸟因我们的玩笑有了些许不安,不过,我们不会破坏它们的家园的。那天村民组长说要砍掉这棵树栽电线杆,我们没答应哩。
亲爱的朋友,来吧!来看看我李树下的家。在这温暖明媚的春天里,人是多情而善感的,有着恋爱的冲动,无论是恋花儿、恋树、恋小鸟、恋家、恋人,还是恋那清明时节纷纷雨、落花流水红,或者恋那用轻柔春风抹下的绿,都是极好的。
-全文完-
▷ 进入云雾山中一棵草的文集继续阅读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