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公也许只是一个普通的退休老人,但他的善举让他显得很不普通。
叶公今年八十八高龄,但面容清癯、精神矍铄。平时的他喜欢戴一顶黑色呢帽,背着手,缓缓而行,头不时转动,四面瞅瞅。开始我觉得他走路有点不专心,后来听说他听力已经衰退,我就猜想,他四面张望,可能是担心有人招呼他,而他听不到。
叶公是离休干部。“离休”是一个很有分量的词,说明他功勋卓著。听说,他十八九岁时,在部队里当通讯兵,负责在枪林弹雨中传送信件。后来,跟他一道送信的战友都死了,他幸运地活下来,并且没受什么大伤。解放后,他就在政府部门当秘书。因为根正苗红,文革浩劫中,他也没受什么折磨,一路顺顺地下来了,直到离休。
叶公的离休工资有九千多,而且他的子女们个个事业有成,不差钱。于是叶公就想尽办法把钱用出去。他用钱的办法很简单,捐掉。他的捐款方式很多,有时捐给红十字会之类的慈善机构,有时捐给路边的募捐点,而更多的是直接送到缺钱者手里。一个给他煮饭的保姆得了甲状腺癌,他给了她一万五。前段时间,我外公身体不好,来我家让我妈妈带去看病。外公来的时候,叶公正好在我家楼下跟我妈妈闲聊。外公一生务农,看着甚是寒酸。事后,叶公拿了几千块钱给我妈妈,说是给我外公看病。他说,都这么大的岁数的人了,还务农,辛苦。我妈妈颇费了一番口舌,才让他把钱收回去。就是这样,他属于爱心泛滥型,一听说谁家有困难,他感同身受,马上送钱过去。但是叶公不好名,他的事迹并没有见诸报道,没有字正腔圆的播音员念他的感人事迹。听说他唯一一次上镜头,是汶川地震时捐钱。地震发生后,他坐立不安,一时找不到捐钱点,就赶到瑞安去捐钱,结果不小心让摄影机抓住了一个画面。
生活中的叶公十分节俭。我妈妈说他买菜都舍不得买鱼肉,买米都买最便宜的。我家楼下就是卖米的,每次他来买米,总问哪种最便宜。米店老板当然也认识他,总是把好一点的米亏本卖给他。
在叶公身上我看到一种近乎神圣的光辉。经常看到一句话“老一辈革命者的精神”,叶公身上的这种节俭、奉献的精神应该是这句话的真实写照。以前听到“老一辈革命者的精神”这句话就觉得烦,认为是一种古板的、毫无生气的说教。现在真实看到了这种品质,才觉得那是实实在在的一种温暖和激情,让人崇敬,让人感动。
一次妈妈跟我说,我妻子见到叶公时,叫他“阿公”,他很高兴,跟我妈妈提到了好几次。现在我每次见到他,都大声喊——“阿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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