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小的时候,到夏天往往是去东山头游玩,伙伴们六七个,穿着很单溥的衣衫,戴一顶大人们戴旧了的草帽,提一根木棒或树枝,上山去,人们都说山上有狼和蛇,拿根木棒作为武器,要同狼和蛇这两种敌人拼斗,然而,上山游玩的次数不可计算,终天没有遇见过可怕的狼和可憎的蛇。去东山游玩有很多次,然而,我长成大人了但还没有上过西山。
爬西山,可不是一简单的事,小时候(大约八九岁)听人说西山是很高峻、很陡峭的山岭,孩了是不能上的。如果我们的同伴真有登上西山者,便成了了不起的人,在我们的眼里,敢登西山者就被论为大人,“登西山”成为长大了的象征。
有一次,有人说西厢房的“老小儿”逃避挨打就离家出走单独逃上了西山,可谓报复家人,离家出走了。等大人们把他找回来以后,我们几个小伙伴都羡慕地把“老小儿”围聚起来,说实在,那时我们都把他视为“英雄”,听他讲上西山的故事,但他总是不肯讲,后来才知道,他只跑到西大桥,即西山脚下的桥下呆了十几个小时。他上西山只不过是别人给他的吹嘘而已。这西山,小孩子们始终都不敢去登攀。现在我已长成大人了,没登过西山,心里总不是滋味,况且我已离开家乡宝昌镇,上学客居呼市,不登西山,总不能慰藉孩提时代的遗憾。
回乡探亲,有幸登上西山。西山,宝昌人都称“西大山”或“西山坡”,位于宝昌镇的正西,是一列由北而南的地壳折皱而形成的。它把一片纯广柔的草原分割成两条沟,这两条沟是有名的,山西一名,山东一名,我不知道都叫什么沟,也没有问老人们。宝昌镇就在山的东沟里。西大山一列大约有三四十里,相对高度并不高,不过百米,全然没有阴山山脉的高大雄伟,没有燕山气势磅博,与这些名山大山相比它是很小很小的山。就连坝上狠窝沟一带的山的高大、峻峭都有没有,比起座落在中河西南边黑渠山都相形见绌。但是在宝昌人眼里,特别是孩子们的眼里它却是高大的,险要的,而且是神圣的,不过,西山也的确是高的,它座落在内蒙古高原上海拔高度不会低于千米的。西山的主峰是砖厂对正的那一座峰,远远望去,疑似平卧着的一个人面上的鼻子,突兀而挺拔,险峻而神秘,北坡平缓,南坡陡悬。从东南坡爬上有登华山山峰的感觉。从山底爬上西山用不了多长时间,这一段是很平缓,就象草原的起伏地,是土坡。这一带有一片一片的庄稼地和草场,绿草簇涌,野花遍野,也可以看到散落的小杨树。从山腰一段往上,便有所不同了,山坡的植被荒然,乱石林立,坡度也有所增加。平缓而向陡峭,平凡而向奇乱,光怪陆离。在乱石中和草地上生长着有蒲公英、山胡茭、芍药、山丹花和山菊花以及骆驼草和毛毛草。过了这一段便到了西山最陡峻、最奇雄、最令人向往的地方了。一段下坡之后,拨地而起的是几丈多高的石壁,石林突兀的石崖,犹如在绿草乱石丛中生了几块石柱石碑,鹤立鸡群,要爬上几丈多高的石壁,可费一点力气,如果能找到石与石之间的缝隙,加上勇气那就很好攀登。但是小孩子是要费不小的力气才能上去的。上了石顶,首先你感到的是清爽的风佛面而来,你迎风而立,风撩拨着你的头发,弄乱了发型,可你感到这是抚爱,远不象登攀高峰那样,然而,这时其它逶迤起伏的山也都在你脚下了,真有“一览群山小”之感。有李太白诗“三峰却立如欲摧,翠崖丹谷高掌开”的华山之险。
登西山,远不如登攀什么嵩山、泰山、雁荡山等名山那么风光无限,风月无边。也并不费多少力气,西山也并不险要,山上也没有什么百年松柏、万年银杏,更没有什么熊猫大象、狼虫虎豹,西山离城也不很远。登了西山也不会有多么奇异之感, 然而小的时候为什么就不敢来西山玩游呢?
今天想来,在我的孩提时代,很缺乏冒险精神,莫说是象漂流长江的勇士们征服不缰的波滔,跳浪的健儿们站立排山倒海的涛峰,环游世界者克服那么多艰难险阻了。我就是一个家在城里的,西山都有不敢攀登,真可谓“弱子”。今天想来自己实在软弱、胆小。我回忆童年又想到当今青年的勇敢拼搏的精神,我便得到了一个很普通而且很又伟大的真理,人要开拓、要强胜,必须有胆略,有气魄、有冒险的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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