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傲如竹，命如浮萍

——题记：　

清明，你一如幽灵，穿越空气

在四月里强行出头

你善于制造浓重气氛，悲伤

更需要虔诚的礼仪

想想黄金的价值

双膝，更懂得亲情的珍贵

拥有呼吸的灵魂，徒步四月的肩头

以屈躬的姿态，浓郁的思念与细雨合奏

吟唱，没有呼吸的挽歌

覆盖黄土表面的忧伤，向更深处渗透

墓碑所篆刻的岂止是倾诉

红尘，在我们的脸上苦苦挣扎

传说中的世界，是否也是忧患丛生

关于一位老人的影子

只活在衰老的病榻中，只活在

流失的光阴里

疼痛的影子再次漫过

那个不知生还的九月

麦苗摇曳，是在暗示又一个季节轮回

看远处徘徊的丛影，哀思

早已注满双腿，是谁如此羡慕死亡

把沧桑的身躯献于黄土

一觉就是二十年

我一直把醒字扛在肩头，任岁月无情奔跑

终究卸不下对您的恨

没了可依附的大山，关于您的呵护

四面透风，恨

就这样成为延续思念的唯一借口

从未打算用泪水掩饰牵手的渴望

亲人啊，您的温度早已灰飞烟灭

就在昨天，一场有意识的雨

在热烈的气氛中降落，只是

少了唐人笔下萧萧凉意。这不是件坏事

物质的味道浓烈，人们的嗅觉灵敏

我甚至闻到世俗的笑声，随雨落下

不知道呢，这种味道能否使人丢弃传统

这在您眼里定然是一种悲哀

感谢封闭的乡村，这里的传统

是生生不息的火种，原始

因此您不必担心灵魂的孤单

您应该感到庆幸，是死神让您干净入葬

化骨成灰，耀眼的白，我知道

您的刚直，傲慢，在土里

疯狂成长，在黑暗里直挺。亲人啊

您斗的过黑暗吗

您能象活着的时候捅破小镇的半边天吗

您太注重名誉，信仰，如此

我害怕您突然活了过来

招来更多的非议，歧视

压在您所有亲人的身上。那么

您的善良，尊严，何处藏身

一万种理由恨您，能否掩饰我对您的忏悔

您的儿子，曾用最顽固的逆反

攻击您原本沉重的生活

使您的憔悴雪上加霜。那是一段

我与您之间的万里长征

亲情缺乏补给，爱危在旦夕　

自由的味道很硬，比你的命还硬

我拼命跟您的硬争斗，我要自由

我要象鹰一样的翅膀，您满口霸气

射出不可替代的尊严：把你的骨头揉成末

风里也有我的味道——

我没有剥夺你的自由，你就是飘到天涯

也流不干我给你的汗

你说的没错，我的灵魂，包括每一根血管

走路的姿势，吼叫的神态，伤心的眼泪

欢笑的表情......都是您的

您知道么，你一直活在我的意识里

我得保证不能让您留给我的思想有半点污染

您的肉身没了，灵魂还在

而您的另一位自我仍然在我血液里鲜活

活在痛苦的思念，深深的缅怀

没有什么比历史更能唤醒一个人

自我脱离您陈旧的躯体，我就活在您的历史中

而我讨厌这样的教科书

一如讨厌您宁愿将自己的过去掩埋

连同您子女的前途一起掩埋

这就是您，把廉耻

尊严当作活命的食粮　

生命的沉重，在于无法忘记，不能否认

就象一根刺，深深嵌入思想

您的思想依附青草，告诉我一位称作老四的人

我应该尊称他为长辈，或直呼四叔

一位走路也怕伤着蚂蚁的老人

不能表明四叔胆小，是他有善良作为根本

四叔以古老的形象活在当下，他是一座标志

延续他战友灵魂的标志：想当年.......

我们杀鬼子的时候......

末了四叔总会加上一句：他的命是您给的......

得了命的四叔大脑健全，能在非常时期发挥非常作用

但最终有一根弦被人窃用，成为中伤您的红色先锋兵

两顶莫须有的帽子，两座大山，一个家族

生活在动荡，缥缈之中，您把悲哀藏在血管里

任岁月的尘埃封闭您的愤怒

仅仅是为了我们的活

在您的墓碑前，我重新解读您的人格

以德抱怨，是您留给我们又一笔宝贵的遗产

不过我得告诉您，老四今年清明不能来看您

他跟死神正在谈判，是关于生命的话题

很沉重的生死协约

四叔与死神的谈判正在继续

您能否象当年一样，再救四叔一次

我原谅这个季节的无礼，雾

沉默起舞，象无声游戈的魂魄，从河的深处

畈的深处，向上升腾，隐藏象形的往事

昔日早到的春色因敬畏逝去的忘灵

默默约束暖阳的朝气，急于炫耀的花草

以低调的颜色内敛美丽的外表，萧风

借机大肆渲染对桃梨花绽的不满

雾，依然在作无言的升腾

莫不是向四月提示来自另一个世界的信息

我眼光深邃，思想拉远，试图穿越黄土

想去看看七十年前的一个影子

他以刚毅的骨骼直插我的心灵

我无法约束自己的情绪，有种生生的疼

我会在今天拒绝明媚的阳光，拒绝

满目青绿的殷勤，如此

我亦不会怨恨清明带给我的哀伤

我的思想继续向前延伸

却无法进入一九三七年的德安府

我只能用无限遐想的空间，寻源一个影子的脚步

从一所学校投身荒莽深山，带着书的香气

用正义解答一场战争......

亲人啊，您把自己的命运交与八年苦难

以直白的信仰撑起您自己的脊梁

您用一生的耿直与邪恶较量，开罪无数丑恶的灵魂

您的正义险象环生，善良无处藏身......

......

跪在您墓前的子女们

给了您沉重总结——

傲似青竹

命如浮萍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