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怀念旧旧的日子,旧旧的生活,旧旧的人!就像怀念那些写字的岁月,或过程的成长!
从床上爬起来,走到楼下,趴在大大的木头餐桌上,忽然很想写信,那么长那么长的国文,流畅,简单,洋洋洒洒,暖暖的。
能够写封长信,知道可以写些什么,知道什么都可以说,真是一种幸福。而写信的人,她就坐在幸福的对面。
不过,这是很多年前的事了。嗯,是的,很多年了,最少,也有五六年了吧。那时候想说什么就写什么,想写什么就寄什么,黑黑的字体,柔弱的骨骼,寄给别人或别人寄来,都会觉得是拥有或给予!
可是旅行越远,走得越沉默,笨笨的,像是弄丢了幸福的猪。而旅行,就是一直地走,一直地走,不说话地行走,直走到,地老天荒!直走到,整个人,越来越沉默,越远越渺小。
就像是离开,要一直地泊,一直地泊,直泊到周围什么都不剩,只留下心的沧海!
坐在拥挤的公交上,手里捏着去安义时导游发的明信片,黑白的。拿出笔,明信片背面,我很想写:我在南昌,一切都好,只是天气超级变态。或者,写:亲爱的我的故友,我在南昌,脑海里时常开着油菜花,一片一片,金灿灿的,黄橙橙的,家乡的一草一物,想起来,我都会感动,有时候还会敏感到,嗅着远距离的香味,我都会哭。
这是好久之前的事了,大约,一个月之前吧。对,是妇女节之前了。于南昌,我随时都做好了离开的准备,虽然,我也不知道离开后,我会去哪里。
再一次想要离开,是清明了。东行的决定,两年之前,一年之前,几个月之前,甚至几天前,都是直接而肯定的。
还是公交车带我到的火车站,南昌火车站前,站着一个透明的玻璃球,圆圆的,高高而又突兀地矗着,不知用意何在,也许只是,想给疲惫的人一个迷宫,绕着走,走多远都还觉得在原处!它空心透明,像是碧湖,什么都有,却又很空,想什么都包容,却什么也容不下。
前往火车站的头一晚,一直在听《丢了幸福的猪》。黑夜里我看见了妹妹在对我微笑,还有梅子,还有他们,我的姐妹兄弟。他们等我在贵州,热情的,焦灼的。我一急,眼泪不自觉就被急滚了下来,从左眼流出的泪,烧痛了右眼皮,咸咸的液体,很烫。
站在玻璃球旁边,举着头高高仰望,镜片之外,看见从南昌出发的车辆,似乎只有两趟,晚上七点,八点。
想过一些念着的人,念着一些想过的事,把高举的头放下来,靠着火车站前的玻璃球,
小心轻柔,笑容谦逊。卷的黑发,神情收敛清淡,像是倦到什么都不再说。
我是这样不喜欢对话的人。一直只想直接或反对地沉默,平平整整的,好像一片风声呼啸的旷野。所有的绝望和欲望,都在沉默中被冲刷掉。包括离开的人,逝去的记忆,都不再重温。生活在这个时刻里,一切都是完好无缺的。就像是车轮滚滚后,一切摧毁得尘归尘,土归土。而我们要在早晨醒来,掀开被子,拉开门,迎着风,去发现闪烁的阳光。这是生。再无其他。
天空渐渐暗黑,我给陶姐电话说想要远行了,只是去寻找一些机会,还要回来,不必担心。低着头,看着自己的鞋尖渐渐靠近售票厅。候车室里人来人往,售票厅前人流如潮。
耳塞里一遍一遍,荡着的还是:
给不了你想要的幸福
所以选择退出
因为爱你所以让你
选一个更好的归宿
我求你别再说我太残酷
谁能甘心认输
把自己的爱丢到了别处
谁能体会这撕心的苦
东行的决定,期盼了很久,等待了好些时间,到最后,却在车站里被人挤得七零八落,被歌唱得碎碎乱乱。
歌一直放着,我就一直听着,泪就一直流着,心里塞满了语言,对谁都想说一点,可最终,什么也说不出!怪怪的触觉!零摄氏度以上,是水,女人,就是水做的,即使坚硬如铁,也会化为水!再用水的清亮,包容一切的错误,或错过!
脚站在地板上站到酸,身子走在人流中走到全身冰凉,p3里的歌没有换过,只有一首,重复着唱,放到心慌。
南昌火车站,和其他平凡的旅站一样,有些浮躁,却又等着,或送着,那些来或离开的人。旁边通常都是华丽精美的大酒店。
靠在这一程,这一站,将所有的来去,都放在轻叹中,于是挤着公交,我又回到了自己小小的巢。冷冷的窝,仿佛是我的故乡。这个清明,我不出去,也不远行。临着街,在深夜听着歌,看记忆明明灭灭,听月亮圆圆缺缺,嗅空气雾雾蒙蒙。也许这样,心里也能拥有一切,天边也能渐渐地暖。
新的一天,也能跟着渐渐开始。行或走,停或留,只要我好,应该都能被理解和原谅!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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