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儿子，爸爸对不起你。”蒋辉不知道是第几次，扶着冰冷的铁窗望着窗外蔚蓝的天空，泪眼朦胧地忏悔道。

蒋辉，一个曾经叱咤风云的人物。从无名小卒到地方官员，从地方官员走马上任到b市体育局局长，从体育局局长到失去自由的阶下囚。蒋辉的人生路就这样一步一步地由平凡走向辉煌，再由辉煌跌落低谷，最终身败名裂。

他相信爬得越高，视野也就越宽，敛收眼底的风景就会更加美丽。在冒险、成功地采撷了一枝枝崖边花后，蒋辉得意忘形的笑，在幽幽的山谷中久久地回荡。心想：老子就能这么幸运，天都帮我，我能拒绝吗？

贪婪、肆虐地挥霍着巨额公款，蒋辉的心得到了无比的满足。他成功地从财政人员的手中巧取豪夺，神不知鬼不觉地私吞了公款五百多万人民币。铤而走险的他玩着走钢丝绳的把戏，他觉得既疯狂又刺激。侥幸、安全地来回了好几趟，这让野心勃勃的蒋辉越来越猖狂，旁若无人地陶醉于自己的聪明才智和处世不惊的态度。

一路上饱餐秀色的蒋辉终于登上了权钱大山的巅峰。不费九牛二虎之力，只花了一点心思撒下个弥天大谎便能名正言顺地打开国家的金库，蒋辉实在是佩服自己的能力，他感激老天给了他这样超人的智慧和自信，他嘲笑周围的人们怎么会那么愚蠢。“天才啊，天才。”蒋辉自恋地站在峰顶，美丽的风景尽收眼帘，他自豪地放声大笑。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终于有一天，火烧峨眉，东窗事发。蒋辉感到心慌了，踩在钢丝绳上的双肢失去了平衡，这一失足，便跌落了万丈深渊，再美好的风景无疑不过是过眼烟云，终将灰飞湮灭，留给自己的是悔恨与泪水，留给亲人的是伤害和苦痛，留给世人的却是无尽的指责与唾弃。

（二）

蒋辉出生在一个穷山沟里，在生活条件极其艰苦的环境下，蒋辉要比其他同龄的孩子早熟。自小蒋辉就懂得父母亲在田地里日夜操劳的辛苦，他知道父母只是为了能让自己和弟弟妹妹能吃饱些、穿好些。面对这样艰苦的条件，蒋辉不知道该如何向父亲开口，告诉父亲自己也想上学。

因为家里穷，蒋辉不能像其他孩子一样背着书包到学堂上课。蒋辉常常坐在高高的谷垛旁，望着那高高兴兴背着书包的背影发呆。在那里，蒋辉总喜欢闭着眼睛，因为芬芳的田野气息容易让他进入梦境，梦里蒋辉便可以坐在教室里和同学们一起读书、唱歌、画画、做游戏。

蒋母看到了蒋辉小小年纪本不该有的忧郁神情又岂会不知道他的心思呢。“十岁了，也该让孩子到学堂去认认字了，不要等孩子长大了连自个的名字都不会认，到时，他们会一辈子抱怨我们的。”蒋母对蒋父说。

“可是，咱家条件你又不是不知道。”蒋父语气里透出一丝烦躁。

一阵僵持，终于还是决定卖掉家里的那头羊，将换来的钱供蒋辉上学用。

蒋辉一听母亲说，要让自己到学堂去时，眼睛里忽闪着泪花，他跑到谷垛旁放声大哭了一顿。小小的心灵，久久的期盼，终于得到了慰藉。

能如愿以偿地上学，蒋辉异常珍惜父母能给他这样的机会。学习上，心高志远的蒋辉比其他的孩子都要努力。平时，除了帮家里做些家务外，剩下的时间他从来都不到外边去玩耍，趴在父亲临时用几块木板钉成的“小书桌”前，蒋辉尽情地在课本里遨游。蒋辉的付出得到了回报。在他看来，每一次捧回奖状时父母亲脸上露出的笑容便是对自己丰厚的回报。

为了说服父亲继续让自己在学堂念书，蒋辉知道只有用最优异的成绩来打动父亲的心。蒋辉做到了，小学毕业那一年，名列前茅的蒋辉，以全镇第一名的成绩考上了一中。镇教育办的一位领导了解到蒋辉的家庭情况时，私下还给了蒋辉三百块钱，作为学费补助，并希望他再接再厉争取更好的成绩。蒋父看到自己的孩子表现如此出色，也就取消了让蒋辉辍学的念头。“再苦、再累也要供孩子上学。”蒋父在心底暗暗地说道。

就这样，蒋辉在逆境中慢慢成长，意志一天比一天坚强。在艰苦的岁月里，蒋辉对知识的追求一如既往。走出了穷山沟，他暗暗发誓：一定要让村里的孩子都有书读，都有学上。

（三）

大学毕业后，蒋辉被分配到一家国企工作。工作虽然很轻松却也很无聊，每天只是将邮局送来的一摞报纸杂志分派到各部室。蒋辉对目前的工作很不满意，他觉得这间公司是大材小用，但想到自己没有其他门路可寻却也只能暂时咽下这口气。

天天接触报纸杂志。突然有一天，蒋辉的脑子里闪出了一个念头，“自己空闲的时间那么多，为什么不尝试一下写作呢？”

蒋辉用锋利尖锐的笔杆子为自己开辟了一条崭新的道路。报纸杂志上常常刊登有他发表的文章，无名小卒暂露头角。许多同事也一改常态，对他刮目相看起来。而他所在单位的领导也为这个初露锋芒的小伙子感到意外。

随着日子一天天推移，蒋辉在写作方面也算是小有成就，名气慢慢扩散到城镇的各个角落。正因为他给自己铺就了这么一条文学道路，他的工作渐渐有了转机。两年后，蒋辉被调到单位的办公室担任副主任一职。工作上，他依旧坚持艰苦朴素的作风，不骄不躁，一步一个脚印地往前走。蒋辉珍惜一切机遇，他知道错过了就不会再有。他拼命、努力地把精力投入到工作中，同时，也不忘文学创作。单位的领导对蒋辉的表现无不赞赏，蒋辉依然用出色的表现说服了领导、说服了身边的同事。他的工作成就得到了充分的肯定，这为他在将来的职位提拔造就了更好更坚实的基础。

三年后，蒋辉被破格地提升为单位的副总经理。“年轻有为、做人实在、勤恳进取”成了周围的人们对他的评价。蒋辉谨记父亲的教诲：做人，一定要做有用的人。做事，一定要对得住群众，对得住自己。

无论在什么方面，蒋辉始终保持着正派作风，以身作则。他珍惜今天所拥有的一切，也没有忘记旧时立下的誓言，他一定会让落后的山沟里的孩子都有书读。想到这里，蒋辉便会更加努力地工作。在他的带领下，单位业绩下滑的现象再也没有出现过。所有的员工对这位年轻的副总都佩服得五体投地，对他的处世态度和办事作风都感到非常的满意和放心。蒋辉给别人的印象总是正直、公平、干净、利索。他的敬业精神在许多单位也被流传为佳话。

蒋辉不改的作风、不变的信念让他在事业上平步青云。工作的这些年来，他获得过“县优秀企业家”、“b市十大杰出青年”、“b市优秀企业家”等等许多荣誉称号，他的能力在啧啧赞叹声中远播。b市的市长葛帆亲自接见了这位出色的青年，并计划着把他调到市府办工作。面对这么美的差事，还是市长亲自提拔，蒋辉的心没有大喜大乐，反而是出奇的平静。自幼便学会了如何以一种平静的心态去面对身边的人和事，对于市长的提拔，蒋辉轻淡却也不乏诚恳地说一句：“谢谢市长错爱，我会努力的。”

在市府机关工作，更多的是明争暗斗，勾心斗角。起初，让蒋辉非常看不惯。但是，当他知道自己根本没有能力去改变这种状态时，蒋辉只好顺应其发展流势。他选择了站好自己的立场，绝不趋炎附势、吹毛求疵、阿谀奉承。当然，他一身的正气有时也会变成不识抬举，开罪一些同事或是上级的领导。但蒋辉依旧是蒋辉，他不会因为别人的开心和不开心而轻易改变自己的立场。

蒋辉在工作的过程中，始终没有动摇过深扎内心的信念和保守的防线。逢年过节也有人给他送礼，希望通过他捞些好处。然而，蒋辉从来都是很委婉地谢绝了。蒋辉清醒地告诉自己：人，不要想着有下不为例。收了这次，要想不收下一次是很难做到的。只有坚持、坚持、再坚持才能真正做到问心无愧。

工作繁忙，压力也逐渐增大，但是蒋辉却从来都不会忘记在百忙之中抽空回老家走走、看看。为了家乡的教育事业，蒋辉付出了不少心血。而今，村里没有一个小孩到了上学年龄因为穷而上不起学，看到自己的心血没有白费，蒋辉心感欣慰。在蒋辉的极力资助下，学校改善了落后的条件设施，让孩子们都坐在宽敞明亮的教室里上课。看着孩子们脸上天真无邪、活泼烂漫的笑容，蒋辉总算松了口气。而山沟里的父老乡亲没有一个人不对这位年轻、有着一颗善良的心、处处为别人着想的优秀青年心存感激。

（四）

人生百态、变幻无常。

坚持了许多年优良作风的蒋辉面对着市长一次又一次的诚意邀请，他有些为难了。

“小蒋，今晚有空吗？麻将桌三缺一，你看看能不能过来？”市长的声音又在耳畔回荡。蒋辉苦恼地抓着一揪头发，自己已经找借口推过好几次了，这一次似乎再没什么借口好找了。素来都不喜欢故意去迎合别人的他只好硬着头皮上到市长私立的娱乐场去，逢场作戏也好，饭后娱乐也罢，此时，都已抛到脑后。蒋辉不再想这个问题，想到市长有心提拔自己也顾不到那么多了，总不能每次都扫他的兴。

别墅的布置很精致，给人豪华高雅的感觉。花园大得有些夸张，绿化请了专人打理，游泳池中的水清澈透着凉气，很是气派的别墅让蒋辉看傻了眼。

麻将桌上，看到平时庄重、严肃的市长此时也肆无忌惮时，蒋辉的心里很不是滋味。

勉强地坐下。“小赌怡情嘛，别总是坚持你那什么鬼原则。生活本来就是这样，好也一天，不好也一天，干嘛非得那么介怀，把自己框死在一个笼子里呢。出来玩玩，透透气。”市长这一番话是说给自己听的，蒋辉心里有了谱。

“应酬总是要的，人家说什么也是市长，你老推掉人家的邀请也不是办法啊。还不如去迎合一下，投其所好嘛，说不定对你的工作也有帮助。”蒋辉想想妻子王敏的话，也不无道理。

心里有了借口来自欺欺人，打起麻将来便再也无所顾虑了。一圈又一圈，通宵达旦，似乎没有疲倦的感觉。这人啊，只要一脚踩进了赌博这个沼泽就如跌进无底的深渊，再也不能自拔。

蒋辉刚学会打麻将，打得不精，可是手气却特别好。反而市长和几位科长总是占下风。他们出手不凡，筹码并不小，这一晚下来，蒋辉成了大赢家。回家的路上，揣着兜里的十万块，蒋辉算是尝到了赌赢了的甜头。于是，一次又一次地聚在一起“小赌怡情”。

人，容不得放纵，特别是撤掉防线的放纵是可怕的，一发不可收拾的。

蒋辉渐渐迷上了赌博，常常深更半夜才回家，甚至彻夜不归。妻子王敏很是体谅他，知道蒋辉应酬多，从来都不说什么。有时还褒一锅靓汤给他补补身子。

就这样，蒋辉在麻将桌上投其所好，博得市长的欢心。很快，又下一道调令，蒋辉坐上了b市体育局局长的位子。

俗话说：“十赌九输。”蒋辉也不例外。尝过甜头后的他怎么都不愿服输，然而越不服输，输的就越多。银行里辛辛苦苦存了十几年的四十万存款几乎都赔在了赌局上。

蒋辉的好朋友是市公安局的副局长江德才。当他知道蒋辉赌博赌得很凶时，苦口婆心地劝蒋辉戒赌博，给他上了一堂深刻的教育课。并叫蒋辉应该为孩子考虑一下将来。夜里，从不抽烟的蒋辉却一个人在书房抽起了烟。“是啊，儿子现在还在读高三，留给他上大学的钱都输光了，那儿子以后上学怎么办啊？”不断地反省、不断地斟酌，经过再三思量，蒋辉决定戒赌，把更多的精力放在搞好本市的体育事业上。

蒋辉真的没有再赌了，家里恢复到以前的平和中。

（五）

九运会的筹备工作已经开始了。b市是出名的排球之乡、华侨之乡，经过许多海外侨胞的极力争取，终于将九运会排球赛事的举办权确定在b市。由于工作关系，蒋辉常常要往返于香港、澳门等地。“到了澳门不赌一把有枉此行啊。”朋友的一句话把矛盾中的蒋辉再次打动了，他半推半就地下了赌船。这一脚踩下便是蒋辉一生噩梦的开始。

身上携带的现金输光了，到当地的银行再取，实在没办法了便找朋友借。人的心理就是这样，输了便想翻本，什么悬崖勒马、回头是岸通通抛到了脑后。

一百万，不是个小数目，去一趟澳门蒋辉在赌船上整整输掉了一百万。

回到家，蒋辉心想自己该怎样还掉这笔钱，朋友那借了五十万，公款三十余万。想着，想着，心里竟没了谱，这么一大笔数哪能那么容易凑足啊。连续几个晚上都没有睡过安稳觉了，蒋辉有些心力交瘁，常常一个人静静地在书房里发呆到深夜。忽然有一天，蒋辉脑海里划过一个念头。自己大权在握，公章在手，只要按手续先从九运会的经费中抽调一笔资金填上这个窟窿，然后再“借用”一小笔有机会还到澳门翻一下老本，说不定就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摆平这烦恼。

“小张，我明天要到香港、澳门去一趟，需要一笔资金，你给划拨一下。”蒋辉对管财务的经理张明新说。

想着平时蒋辉这人待自己也不错，张明新没有犹豫，依手续一次性划了一百万给蒋辉。毕竟是有些做贼心虚，蒋辉在接过支票时，心是颤抖的。但一想到自己只是借来应急，很快便将钱归还局里。找到了最好的借口，蒋辉便觉得心安理得了。

就这样欲罢不休，蒋辉再一次踏上了去澳门的途中，他心里只想着怎样翻本，怎样把钱还上，只要还了钱以后便金盆洗手，再也不干了。

可是天违人意，蒋辉的赌运没有想象中那么好。他心里越急，手里的筹码便流失得越快。他开始变得不理智了，这才几把，五十万便像江水一样从指缝间隙流过，流进了澳门这个“赌博王国”。蒋辉不甘心，赌桌上的他眼珠子红得像一匹饿疯了的狼，正心急地寻找着猎物。瞅准了机会，蒋辉大打出手，三十万，眼都没眨一下，他担心在自己眨眼的一瞬间庄家便把底牌给换掉了。然而，老天似乎故意跟他开了个玩笑，三十万就像被扔进了深潭里，连个回音都听不见。

蒋辉有些颓废地坐到一边，望着来自不同国度、来自五湖四海的人进进出出，每一张脸孔似乎都是僵硬的、冷漠的、没有任何表情的。蒋辉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我还有退路可走吗？”他暗暗地问自己。

咬了咬牙关，蒋辉重新回到赌桌上。这二十万是最后的筹码了，蒋辉虔诚地祈祷，玉皇大帝也好、上帝也好、财神爷也好，能求的他都一一在心底里叩拜过了。蒋辉的心似乎真的打动了天主，这把他赢了，喜出望外地蒋辉收回了从自己手中流出的二十万。乘胜追击，蒋辉狠下心，殷切地期盼这一次能掰转局面，尽早地回收本钱。可是，蒋辉错了，错得让自己心都痛了。

像战败的公鸡，耷拉着脑袋。蒋辉垂头丧气地回到大陆。他再也没有办法把精力集中在工作上，一心只想着该怎样将这个偌大的窟窿给填补上。

平时也受过不少的思想教育，还组织下属上过不少法制宣传教育课。然而，这一回，蒋辉却一头栽进了永远都没有办法靠岸的赌船，他给自己断了所有的后路。

蒋辉使尽浑身解数，在财务的账上把资金一笔一笔地挪为己用。在别人看来是在为筹集九运会的资金而忙碌，实际上却是为了到澳门找机会翻本。蒋辉一脚踩进了沼泽地，越挣扎越往下陷。窟窿越来越大了，他心里着急却没想过向组织坦白交待，争取从轻发落。

和以前判若两人的蒋辉，以为把一切都计划得天衣无缝。赌船上，蒋辉把挪用的公款挥霍一空，他变得有些麻木不仁。蒋辉由始至终都没有清醒地认识到，自己挥霍的不单是国家的钱，与此同时，他也葬送了自己的仕途、葬送了家庭的幸福、葬送了领导对他的期望。蒋辉不知道自己正走上一条无形中铺就的不归路。

（六）

2001年的秋季，天气出奇的爽朗，湛蓝的天空像新织的布匹平铺，一望无际，没有一丝褶皱，蒋辉的心情也变得特别的舒畅。

在蒋辉的带领下，b市的排球代表队来到澳门参加“风采杯”大赛。把大伙都安置在酒店了，蒋辉的血液又开始沸腾起来。他又一次坐在赌船上，通宵彻夜，手里攥着从海外侨胞为九运会排球赛筹集的资金，他忘了时间、也忘了自己是谁、更忘了自己来澳门的目的。

“风采杯”颁奖了，b市代表队荣获了第一名，然而，作为带队的b市体育局局长的蒋辉却没有在场。待他从赌船上返回酒店时，一行人正准备着启程返回b市。蒋辉没有向任何人解释他缺席的原因，而大家也心照不宣。回乡的路上，他感觉到有一种不祥的征兆正向自己袭来。

果真如此，在蒋辉回到体育局的第二天，坐在办公室的他什么也没干，似乎他已经知道将会发生什么，而他也在等待着这一刻。b市中级人民法院的一行人静静地把他带走了，似乎没有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又似乎没有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蒋辉，一个曾经是那样优秀的党员干部，那样杰出的青年楷模，而今却因挪用公款五百余万元被判无期徒刑，沦落为阶下囚。

每当手扶冰凉的铁窗时，蒋辉的眼泪总会悄然地滑落。他的心在忏悔、在流血，为自己犯下的不可饶恕的罪，蒋辉付出了沉重的代价。原在市府工作的妻子王敏因为自己而在同事面前抬不起头，大学毕业后被安排在税务局工作的儿子一直找不到对象，亲戚朋友几乎都断绝了往来。

当听到儿子因一时想不开而做出傻事时，蒋辉的心被粉碎了。他好想飞出这牢牢的铁匣子，去看看现在还躺在医院里的儿子，他好想亲口跟儿子说：“爸爸对不起你。”可是有谁会原谅他。蒋辉留给自己的是悔恨的泪水和漫长的铁窗生涯。

望着窗外自由飞翔的燕子，蒋辉流露着了羡慕的眼神，他的眼里闪着的泪花，一双沾满了铜臭的手紧紧地握在一起。他痛苦地回忆着过去的点点滴滴，想着满头银发的父亲、因自己入狱而心脏病发的母亲、还有泪流满面的妻子、昏迷了三个月尚未清醒的儿子，蒋辉真可谓是悔之晚矣，想了却余生，却又被监狱长一次又一次地劝阻，那沁心肺腑的话语把绝望中的蒋辉拉回到现实中，监狱长告诉他：“人，要为自己的行为负全部责任，既然已经知道错了，就得勇敢地悔过自新，面对现实，争取在有生之年出去和家人团聚。”

蒋辉就这样慢慢地咽着自己酿制的苦酒，其中滋味也只有他自己知道。现在他最想做的就是能到医院看看儿子，希望儿子能早日醒过来。蒋辉真的很希望自己能有机会在儿子面前说：“儿子，爸爸错了，爸爸对不起你。”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