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让于兰兰彻底收敛起优越感和孤傲气质的并不是这些,而竟然是由于一天晚上,她与丈夫程耀坤的激烈争吵,和争吵过后在床上对她讲的一些话。
那一天,酒店后勤部负责采购事务的业务员小李,由于家里小孩子生病,早晨打电话到部里请假,而他手里的工作正好是酒店两天以后,因为要接待某个国内贸易洽谈团体所必须完成的。也因为各种工作都已经安排好了,又临时抽不出人手,部长没办法只好要于兰兰放下手中的文职工作,来顶替业务员小李在市区跑一跑,去几家协作单位办理几件事情。上午去了几家,事情处理得并不顺利,下午只好又去,还好几家单位的经办人没有怎么误事,部长交代的几件事情一会儿便完成了。当于兰兰骑着她的那辆捷安特女式轻便车,路过洪峰路她丈夫程耀坤的商贸公司时,她迟疑了一下,想顺便去丈夫的公司看一看,但是转念一想,又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她问自己去干什么呢?再说程耀坤他在不在公司呢?想到这儿,于兰兰便打消了刚才自己的那种想法,抬手再看看腕上的表,已经快到下班时间了,就没下车径自骑车回家。
天边,偌大的太阳,红红的徘徊在几抹紫灰色的云霭与众多冷漠的建筑物之间。霞光也洒向许多植物的不规则的枝叶上,光晕袅袅娜娜,忽儿给万物涂上令人眩目闪耀的光环,忽儿又无声无息地隐褪,让万物呈现在它们各自本来的颜色中,好似静穆的回归,让人心中滋生出一种宁静与平和。
回到家,打开屋门,屋里静谧极了,没有一丝的声响。在外面转了一天,于兰兰已经有点累了。进了房间,蹬掉鞋,她便把自己抛向她和程耀坤的那张温馨柔软的床上。闭着眼睛休息了一会儿,又把好象恢复精神的眼睛慢慢睁开,她就这样静静地躺着,眼睛望着淡蓝色的吊顶发楞。婆婆也许打牌还要有一些时候才可能回来,于兰兰想晚饭反正也没几人吃,等婆婆回来再做也不迟的。所以在床上,她就尽量四肢平坦舒展,轻松惬意地再躺一会儿,借这个时间和宁静的空间放松放松自己。她懒散倦怠地平躺着,头脑的活动与心中的思绪,却并没有停滞下来。想想自己从一个不谙世事的小女孩,由学校进入假日酒店实习并留下来工作,再到现在和老总程学峰的儿子程耀坤结婚初为人妻,可谓工作生活两者都还算一帆风顺,没有费任何周折。于兰兰想想,可能是自己的运气比别人要好一点,她这样感叹自己。于兰兰此刻的心态是平静稳定而又满足的。于是她相信,如果照这样生活下去,如果没有什么意外的波折,她这种特别健康的心态与富足的生活会一直延续下去,只到终老也不会作任何变动。这是不是一个女人的梦呢?于兰兰这样地问自己。
人这东西有时也是片面和局限的。特别是女人,如果轻易地落入一种思维模式,她们是很难依靠自身的能力,对身边的事物做出种种比较客观与理性的介定的。她如若是生活在一种富足安怡,或者是养尊处优的环境里,便只会安于享乐,而不会使用智慧的思想,与警觉的目光去观察、思考、揣摩和体会周围的一切。这样就容易放掉,那些微不足道的感性与知性。而某些事端的起因,正是隐藏在那些不被注意的,但又会稍纵即逝的感觉和理性之中的。一般生活比较富足的女人,其思维状态就容易显得简单、幼稚甚至是愚蠢。如果时间长了,她们的身上也会多出一些赘肉,形象上容易变得逐渐臃肿起来。于兰兰也有这样的苗头,不过,她只是现在还没有那么严重,她此刻的状况,是有一点向那种女人形象靠拢的危险,这可以从于兰兰对丈夫缺乏了解的深度和广度上就看得出来。她在这样的问题上,头脑与思想显然是过于简单幼稚了,总之于兰兰并不是一个比较精明的女人。
一般来讲,精明的女人,虽说表面上并不太多地过问自己丈夫的事情,但是她却是在私底下非常善于观察,暗中注意着丈夫的一举一动,然后再进行简单地分析归拢与总结,并会在最恰如其分的时候和最是地方的地方,给丈夫最大与最好的帮助,或是令人心悦诚服的慰藉。可以这样说,于兰兰对程耀坤的了解只是一点皮毛,她并不知道,也不懂得怎样地深入了解男人,所以于兰兰对于丈夫,或是男人的许多泛泛之解就有些浅薄,有的观点则近似于儿童的天真。于兰兰只知道,她的丈夫程耀坤是个商人,在繁华的洪峰路上开了一间贸易公司,其它的她便知之甚少不解其详了。有时对于朋友或是同事的提问,她大都是言胜于无吞吞吐吐地敷衍几句,然后留一个微笑匆匆而去。
远处夕阳还在那儿停留,并努力地向人们展现出,她在天幕上最后的美丽。而暮色却在天边,那几抹昏黄的云霭里流连回转,好似要跟随流动的时间谋划着孕育着,向人们呈现自己的时机。于兰兰还躺在这个被宁静包裹着的房间的床上,她四肢松散,显出在此刻境况下无尽的慵困倦怠。她的手臂,很自由随意地捶落在浅蓝色纯棉纺布的床沿上,这样的情景,让她能感觉到时间和岁月仿佛就在手指间无声无息的流动,寂静与一些排遣不掉的孤独感,正在耳边呢喃,也在心中撩逗,让她体味着一个女人,此时楚楚的心事和无法言说的无奈。于兰兰知道,女人天生就如一朵艳嫩无比的花,时刻都需要男人的呵护与滋润。要不然,她就会无声无息地枯萎丧失美丽。但是,她又知道女人天生又是胆怯羞涩的,有时宁愿丧失呵护和滋润的机会,也不情愿被别人(甚至是丈夫)看出自己内心的那些期盼与水性。女人身上的那些与身俱来的天性,阻碍了她们在两性问题上的主动权,即使她们心中的那些盼望是如此的强烈,象澎拜的潮水一样在躯体内滚滚地涌动,女人们也不愿意,用直白的语言毫无顾忌的直接向男人们做出表示。她们只希望,男人们能看见那一双盈满热切希冀的眼眸,能体味那些传神的会意、能用微妙的感觉来知道,她们体内热度的波动和对激情的那种最原始的渴望,然后再用一切形体的动作回应她们,向她们展示出一种雄性的张力。她们甚至期盼那一刻的场景是暴虐、撕碎与毁灭性的,以便使她们在疯狂和纯粹中达到某种极至的满足。于兰兰也是这世间凡肤俗肉众多女性中的一员,自然也不可避免的摆脱不掉那种被男人彻底征服的奢望。(——续待)
-全文完-
▷ 进入遥远的风铃的文集继续阅读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