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时候,我不敢想我已去的亲人。因为想也只能徒想,还有,再无处可话重逢啦。他们每一位都值得我去怀念,因为他们都是我最亲最亲的人!以前,每至清明我也写一些文字作为悼念。但时间久了,似乎也就能够放了下来。
他们都是老而逝世的,我最早逝去的亲人是大爹,享年92岁。以后爹爹、外公、外婆、奶奶也就相继去了世,他们享年分别是92岁(爹爹和大爹去世时是同岁)、80岁(妈妈说外公那年其实79岁,但是儿女们在墓碑上为他进满了80整)、82岁、84岁(奶奶嫁给爹爹时整整小他二十岁)。他们都是我最亲最亲的人!犹记得大爹去世那年是1987年12月,据母亲说那个冬天很冷,就连农村里的很多大白菜都冻死掉了。其实,我怎么能够遗忘呢。论起所有的亲人中,大爹对我们家来说不仅是亲人,还是恩人,并且是和我们在一起生活时间最长感情最深的一位老人了(大爹的儿子是一场名战役中的烈士。他家经济条件好,后来奶奶就将我爸过继给了大爹,但我爸一直没断过在经济上赡养自己父母和接济叔)。当大爹去世的消息从老家传来时,我得知后,赶紧往县医院跑去看住院的外婆,并且把所有的眼泪都背着家里人在夜行的路上哭个一干二净。
大爹是一位非常令人尊敬的老人,他去世前所做的事都自个儿明白。当时父亲在苏州学习,妈妈在单位里上班,他却非和我吵着要回老家。我当时年轻不懂事,不仅埋怨了他而且没送他,就由着他任性走了。因为他身体好,以前也独自回过老家,按说也不觉有什么。谁也不会去想,这就成了永别。
爹爹去世更是我最最难遗忘的。他去世那天正值我在南京新婚度蜜月,那时候没有手机,联系不上我,所以连他的丧礼都没能参加。外公和外婆的去世说起来并不让人伤心,而且是他们和我母亲的共同“福气”,我觉他们活着太受罪了,我妈也服侍够了,她说外公外婆把对她的好连本带利都要了回去。外婆从1987年就开始生怪病,我高中刚毕业就到医院帮助母亲服侍她。外公也是因她的病长期连累而病倒的(外婆当时瘫痪比一般病人需要的人手多),结果外公走在了她的前面。
微值庆幸的是外婆瘫痪几年后又重新站了起来,后来还帮我带过几天孩子,在我家里居然能做包子和包饺子。然而好景不长,最终因难以说清的一些隐情陡然去世了。他们中最享福的还当数爹爹和奶奶,都是好生生离开人世的,去时很满足很安祥,一点儿没受折磨。这五位亲人中,爹爹和奶奶是最普通不过了。用我妈的话说:爹爹奶奶一辈子啥本事都没有,很贫穷很平淡。而外公外婆和大爹常常被我妈抬举得很高很高,说他们是多么聪明、勤劳、有能耐和会赚钱。
无论母亲怎样说奶奶的不是,说爹爹的矫情无能,却无法影响到我对爹爹奶奶的感情。他们给我不多,没有外公外婆给我的多,我对他们也一样,给的没有对外公外婆那么地多。但是,感情这东西就是怪,他们毕竟是我的亲爹爹和亲奶奶。谁说爹奶不疼我们,疼是用金钱衡量的吗?妈妈说奶奶嘴巴甜,会哄人。我觉不是那样,一想到他们,我流出的眼泪总是最长和最多。我不知道那是怎样的一种感情,但我知道亲人永远是亲亲的。
我记得他们的好是从一言一行和每一个举动中都能够流露出来的,丝毫也虚伪不了。虽然他们给不了我很多,甚至连解释都无需解释,无须为自己辩护。穷,笨,无能,懒惰,这都是我妈对他们的评价。然而,他们生出我爸这样的好男人就足够了。也好,这成了我对他们最难忘的理由,我的大脑整天都被妈妈的话折磨够了。虽然他们已经去世,但妈妈没少提他们。这如果也算是怀念的话,那五位亲人中他们算是最常令家里人怀念的了。就连爹爹奶奶的丧礼都无以伦比地隆重,他们就是充满了福气。爸爸爱他们,我也一样爱他们!
作为家里出嫁的女儿,而且是家里的老三,我很少过清明节。清明节祭祖回老家都是我哥和我爸的事,路途太远了,很不方便。我唯一能够宽心和安心的是,我去过一次,那里的风水特别好,周围景物也优美。大爹、姑奶的墓都在那儿。外公外婆,还有外太的墓离家不远,我随舅舅也去过。迁至山上公墓的时候,我到过两次。那里,是少不了以后常去的(公公和婆婆的墓已经买在那儿了)因为出嫁的女人,多是随丈夫而为他的亲人祭祖。我这嫁出门的闺女泼出去的水也没有必要刻意回娘家祭祖啦。所以,无处重逢,重逢也只在梦里!
写这篇文章的时候,我非常想念我的外婆和外公,更非常怀念我在他们家度过的日子。他们太疼爱孩子了,也从来没有对女孩和男孩看法不同的世俗偏见。无论是对母亲还是对母亲生养的四个子女,他们都付出太多太多。依我想,是无论如何也报答不尽的。那些幸福的回忆,那些珍贵的时光呵,从此也再无处重逢啦!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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