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写下这四个字，心里突然感到一阵茫然。仿佛一个迷失的孩子在荒野中找不到回家的路，只是在一片迷茫中机械的往前行走，眼看着远处苍茫的群山在黄昏的薄雾中越来越模糊，地上的影子也渐渐消失不见，雾色中，我在寻找着心灵归去的方向。

我默默的叹了一口气，抬起头来，电脑显示屏中清晰的映出了自己的面容：一张憔悴的脸上写满了疲惫，失神的双眼黯淡无光，脸色灰土土的，仿佛刚从废墟中钻出来；尤其的额顶说越来越稀疏的头发，在岁月面前已经渐渐失去的颜色。我轻轻的苦笑了一下，用手揉了揉额头。大概是连日来没有睡好的原因，头微微的有点疼。窗外，风正呼呼的吹着，卷起漫天的沙尘，把天地间变成了一片浑浊的世界。阳光却还算不错，用一种亲切的微笑告诉人们：春天来了。

是的，春天来了。曾经在那些寒冷的日子里，我无数次的期盼春天，期盼着温暖，期盼着阳光下开花的日子，让我的心灵也如花儿一般绽放，不再瑟缩。如今，春天终于来了，看着桥下潺潺流过的溪水，清澈晶莹得如同镜子一般，我的心里也仿佛看到了希望。然而，近几年来，春的开始总是伴随着一股被称作“倒春寒”的寒流，同时携带着来自塞外的黄沙箭一般的长驱直入，让人的心灵在阳光虚幻的表象中刚刚得到一点慰藉，瞬间又跌入了冰冷的谷底。而偏偏我对寒冷又有着一种莫名的恐惧，或许是因为生长在海边的原因，感觉携带了海潮的风带着一股冰冷直往骨头里钻。尽管膝盖上戴了护膝，可每天还是被冻得头疼。渐渐的养成了一个习惯，喜欢用手揉着额头，从早上醒来一直到深夜歇息，没事的时候总喜欢把手放在额头上。可无论怎么揉，眉心的“川”字却仿佛打了结一般，总也解不开。

我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在这寒冷的春风中，我只是感到自己是如此的渺小和脆弱，仿佛一片树叶一样，随时就可以被风吹向天边。于是便有朋友笑我：瞧你这点出息，真不像个男人。一点春寒就把你冻成这样。

我心里一阵默然。朋友们说得没错，我真的不像个男人。小妹说：“其实，哥哥只是个孩子，一个从没有长大的孩子。”

哦，真的吗？在我心里，小妹永远都是我的骄傲，站在她的面前，我所有的快乐和悲伤都无须掩饰，她真的就像神仙一样，根本不用我说什么，眼睛便能洞悉一切。

可小妹已经长大了。嫩嫩的肩膀开始独立去承担一些东西，尽管我还是个孩子，也不能给她再增加一点重力。于是，我还是选择了独处，在每个傍晚来临的时候，一个人站在门前的青石台阶上，默默的望着天边的斜阳，静静的出神。直到小妹踏着落日的余晖在一片金色光芒中走过来，我才报以灿烂的孩子般的笑容给她。

笑容背后的忧伤，或许只有岁月和夕阳知道。

我想起了小的时候。模糊的岁月虽然也模糊了童年的记忆，但在心底遥远的地方，觉得那时的春天并没有现在这么冷。曾经有多少次在微拂的春风里一个人在田野里呆到天黑，然后才慢慢的沿着村口的林间小路走回家。虽然也害怕田野的空旷和寂静，害怕山岭上不时传来的各种动物的叫声，但温暖的春风总是给了我最大的安慰，如同唱着一支温柔的曲子伴着我回家。

三间茅草屋，空旷旷的院子，这就是我的家。然而，年少的我就像读不懂亲人的关怀一样，也读不懂家的意义。仿佛，只是因为我出生在这里，后来就变成了我吃饭和睡觉的地方。可当我在苍茫的夜色中走回家的时候，温暖的春风忽然一下子消失不见，一种莫名的冰冷突然直冲心灵，我不禁哆嗦着，眼泪悄悄的沿着小小的脸庞流了下来。夜是漆黑的，屋子里也是漆黑的。脚下一地的碎片，碗盆和罐子暖瓶等全都如绽开的花瓣一样散落一地，仿佛暴雨过后的梨花，残枝败叶，一片狼藉。

我抖抖嗦嗦的从锅台上摸着了火柴，点亮了唯一幸存却也已残缺的煤油灯，到水缸里舀了一瓢凉水喝下去，然后悄悄的上了炕，独自蜷缩在角落里。

幼小的年纪没有那么多的思想，幼小的心灵当中只有害怕。我只盼望着这种日子尽快的过去，让脆弱的眼泪在春雨中洗净，让稚嫩的脸庞重新绽放出花儿一般的笑颜。然而，当每一场春雨来临，把我脸上灰色的泪痕刚刚冲洗干净，下一场风暴总是很快来临，而且大有愈演愈烈之势，到最后，当我想喝凉水的时候，缸里也已经空了。于是，在我九岁那年，村里的人们看见，一个长得又黑又瘦的孩子，吃力的挑着一担水，踉跄着走在了街头上。

我喝着自己挑回来的水，发现竟然是苦涩的。

十岁那年，我开始学着种地。到十二岁的时候，我已经会干全部的农活。夏天的中午，烈日无情的炙烤着大地，丝毫不理会我这个还没长大的孩子，冷漠的看着我将装得满满的一车玉米独自从地里推出来，沿着田间小路，挣扎着走过那些沟沟坎坎，最后在一个陡坡前无奈的停下来。我坐在地上，望着胳膊上被划破的一道道口子，眼泪差点流了下来。我知道，无论我多么坚强，幼小的我也越不过这个小小的陡坡。我用脏兮兮的袖子擦了一把脸上的汗，看见一个人影从远处走了过来。

是邻居。邻居帮我拉上了这个陡坡，我推着车一路回到了家里。夏天的家里，依旧冰冷。

岁月在深深浅浅的车辙中渐渐的远去了，童年也越来越模糊。在这一片冰冷中我慢慢的长大，幼小的心灵在无知和惊恐中渐渐的学会了寻找和追求，直到有一天我终于走出了那三间茅屋，独自站在了城市繁华的街头，我茫然的问道：我该去往何方？何处是我心灵的归宿？

二

突然很羡慕那些80后和90后的年轻人，可以无拘无束的长大，无牵无挂的踏入社会，融入时代的大潮中。而当我走出学校迈进社会的第一天开始，我就要为了生活而努力。不单要为了生活，同时还要背负着一笔债务——三年的中专生活所欠下的全部债务。

父母都已年高，已经没有能力再去制造那满地碎片的狼藉，他们在生活中制造风雨的本领也在三年前我的一声严厉呵斥中至于云端。如今我已经长大，幼小的心灵早就在岁月中磨成了厚厚的一层茧，我不再哆嗦和惊恐，坚实的臂膀和无畏的双脚出现在城市的每一个角落，身后总是留下一个坚毅的影子和泥泞中两行深深浅浅的脚印。

我真的长大了。不管过去的岁月赋予了我多少灰色的尘埃，但一个人站在春风里，终于可以尽情的绽放青春的笑颜，站在山顶，我望着漫山遍野的杜鹃花，心灵第一次感到了沉醉。我骑在一块石头上，在花香中安然睡去。我觉得，山色是美的，梦也应该是美的。

我却在梦里吓醒。那是一个无底的深渊，我从高空中落下来，在呼啸的风中跌落，抓不着任何东西，也永远没有劲头。从此之后，这个梦便经常缠绕着我，每次我在半夜里醒来，汗水把被子都湿透了。

突然间，我的心里感到了孤单。春风暖暖的吹着，一阵冰冷却又从心底升了上来。我望着眼前清冷的小路，突然很想有一个人站在身边，让我抓着她的手，在漫漫长路上陪我一起走过，哪怕是用我的生命来为她挡住所有的风雨，只要能拥有她的温暖，我也无怨无悔。这个人，应该就是天使吧？

我不知道。

我只知道，我依然要为了生活而努力，母亲需要常年吃药，父亲还需要钱买肥种地，日常生活中还有一些没完没了的往来应酬。三间茅屋上面虽然多了一层瓦，但在岁月中也已老去，在邻居新起的瓦房中间，仿佛一个驼了背的老人一样，一下子变矮了许多。本来空旷旷的院子到处都堆放了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满眼一片凌乱，我几次尝试着想把这些东西扔掉，但由于父亲的执拗，我拿不起，也扔不下。

茅屋，已经成了我心中永远的痛。

突然产生了一个想法：离开这里，逃得远远的，永远也不要再回来！然而我工作的县城离这里只有六十公里，父亲的一个电话便可以在一个小时内把我唤回来。我已经在这里失去了童年，就在从我中考到参加工作的几年间，爷爷奶奶也相继去世，接着是远在外地的大伯和姑姑也撒手人寰。至此，我的几个爷爷奶奶已全都不在，父辈的人也只剩了父母和三叔三婶四个人。灰色的茅屋吞噬的不仅仅是童年的记忆，还浸染了我成长的痕迹。

我却没有任何办法，只有在生活的第一线上努力的拼搏和顽强的挣扎。随着我迈出学校的那一天开始，家里最后一个上学的人宣布学业结束，当这个家庭在经济上终于可以喘口气的时候，父亲却老了。此后的几年里，在那个小山村，我家始终没有走出贫困的行列。我在外面苦苦的拼打和奋斗，而那三间茅屋却在那里固守着一份贫穷不肯放弃。在生活的荆棘丛中，我全身上下被划出了无数的伤痕，血液早已凝固结成了痂，心灵在生活的潮起潮落中如同礁石一样，渐渐变得坚硬起来。

我有一次感觉到，我已经长大了。

这是一个市场经济的社会，既然家里当初将我一个人孤立无援的抛向了社会，那么所有的一切我必须独立去承担。只是在每次跌倒后艰难爬起来的时候，眼里总是会溢满了泪水。我揉着受伤的膝盖，将泪水在萧瑟的秋风中甩掉，然后一个人走出来，沿着郊区的一条小路，慢慢的往前走。阴沉沉的天色让天空愈发显得低沉，我单薄的身子如同路边的小草一样在风中摇摆。细雨渐渐的飘落，视野中一片白茫茫的，心中也好像天地间的一笼烟云，失去了方向。蓦然间想起了活佛的话语——

来我的怀里

或者　

让我住进你的心里　

默然　相爱　

寂静　欢喜

我不禁对着远方发出了一声呼喊：天使，你在哪里？

身上的衣服早已湿透，我的心也在瑟瑟发抖，我却执拗的走在小路上不肯回去。突然间传来一个消息：姐姐回来了。这是我大姐，从小到大一直疼我爱我的大姐，现在突然回来了，带着医治不好的身体疾病和心灵创伤回来了。我的眼泪忍不住的流了下来。

生活，又在向我开了一个不大不小的玩笑！

三天后，我流干了最后一滴眼泪，双手抱着大姐把她送入了天堂。当天晚上，抑制不住的悲伤和劳累一起袭来，我连晚饭都没吃就躺下睡着了。睡梦中，我再一次跌入无底的深渊，绝望中我发不出任何呼喊，任凭冷汗再一次湿透了被子。我从梦中一下子坐起来，气喘吁吁的望向窗外。窗外静悄悄的，月色冰凉如水。

三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天气开始变得反常了起来。冬天经常的不是很冷，而且一个冬天都见不到一片雪花。冬天不下雪，这在北方真的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从小到大，我一直很喜欢雪，尤其喜欢雪后那一片白色的世界，无论心里有多少烦恼，身体有多么劳累，站在大雪纷飞的天地间，我也会忘却一切，让心灵变得纯净和晶莹。

可大姐去世的那个冬天，我真的一片雪花也没有见到。

倒是在第二年立春以后，接连下了三场雪。春雪是留不住的，太阳一出来马上就会化作一地的泥泞，行走在街上，人们除了对这样的天气懊恼之外，只有无奈的叹口气。

对我来说，泥泞并不是最讨厌的。我开始害怕寒冷，偏偏在惊蛰过后就会迎来春天的寒流，伴随着黄色的沙尘暴，天地间就会变得一片昏黄。而且寒风总是无休无止的刮，刺骨的寒冷也不停息的侵袭着人们。我再也看不到春风温暖的样子，偶尔有花迎着寒冷出现在枝头，也同我一样的在春风中瑟缩。于是，我从此不再喜欢春天。

可是，不管我喜不喜欢，生活还在继续。

我想给自己的心灵放个假，抛下所有的一切，去流浪。马上又为自己的这种想法吓了一跳：怎么会如此的叛逆？按说，我不应该是那种离经叛道之人，虽然我没接受过什么正规良好的教育，但读的书却不少，在传统道德方面，我绝对算不上不肖子孙。而且，我早已过了叛逆的年龄，在人近中年的时候，又怎会有如此想法？

我不知道。但我真的想去流浪。

我喜欢书，简直就是爱书如命；我喜欢相声，那是制造快乐的源泉；我喜欢音乐，悠扬舒缓的曲子总是可以让浮躁的心灵回归宁静。而这一切有一个共同的归宿，就是温暖辽阔的大自然。天地博大，万物生机盎然，只有在这自然的白云蓝天山水草木间，才会产生世上和心灵中最美的东西。我曾幻想着在一个春日的清晨，踏着濛濛的朝露走入一片竹林中，坐在一块青石上，在晨曦中打开书页轻轻诵读——

看一回凝静的桥影　

数一数螺钿的波纹　

我倚暖了石栏的青苔　

青苔凉透了我的心坎　

声音发自我的心中，如天籁般轻柔；天使就坐在我的身边，睁着一双会说话的眼睛看着我……

或许，这只是我心底的一个梦境，生活中我走不出去，也不知道天使在哪里。我只是默默的拼搏了一年又一年，然而每次到年底回到那三间茅屋的时候，才发现自己仍然在原地徘徊。茅屋没有改变，我的生活也没有起色。唯一值得欣慰的，生活中不知何时多了一些面孔，在我最不经意的时候，总能看到一张张笑脸，听到一句句温暖的话语，让我在这寒冷的春天感受到一份人间的真爱，也让我有勇气再一次去面对生活。

生活！到底什么是生活？

这几年中，堂哥又扔下了大嫂和孩子离开了人世，当我以家长的身份去了学校，见到当年我的老师的时候，竟然不知该说什么。接着，二姐和三姐的在生活中又先后遭遇到了灾难，生活在困境中的我不得不扔下所有的事情，一次次的回到茅屋中去面对。当父亲看到我接过这些担子露出安然的深情时，我突然很想告诉他：其实，儿子也是弱小的，我并没有能力去应付这些事情，你知道吗？

我却说不出来。我必须去面对。只是儿时的那种惊恐又浮了上来，我害怕再出事情，我已经疲倦了。这些年来，羸弱的双肩已经承受了太多的压力，现在，哪怕是再增加一粒很小很小的砝码，对我都是致命的力量。

我又一次想到了流浪。是的，流浪，去远方。不为逃避，只为寻找一处宁静的港湾，让受伤的心灵有个可以休憩调整的地方，休息过后，再扬帆起航。

突然有了一种回归的感觉。灰色的童年在几经风雨和沧桑之后突然又回到了一种纯真，一直以为我在生活的风浪中已经长大，却谁知到头来心底呼呼的还是不谙世事的一种幼稚和单纯。当深夜趴在办公桌上睡着后被小妹从梦中唤醒的时候，泪水突然间一下子涌了出来。小妹说的对，我还是个孩子，一个从未长大的孩子！

小妹说：“哥哥，我带你去看蔷薇花吧！”

在鲜花遍野的春天，蔷薇花算不上是最漂亮的，但它却会盘旋而上，无论是高墙篱笆还是山石林立，只要是枝叶能伸到的地方，就会开出一丛一丛的花朵。花香并不馥郁，淡淡的香味在轻风中传来，却给人一种清凉的感觉。

其实，无论蔷薇花开得多么灿烂，却总也比不上小妹充满阳光的笑脸。我疼爱这张笑脸，不想让任何一点云彩遮住阳光的灿烂。

只是，现在依然是寒冷的早春，我离蔷薇花开究竟还有多远？

有一个网友曾问过我：我们俩的年龄一样，而且都是水瓶座的，为什么你会那么不开心？

我淡淡一笑：大概经历不同吧。

她的问题真的让我不知该如何回答，只是在心底涌起了一阵苦涩。就在几天前，我又回了一趟茅屋，拉着父亲去了医院。医生告诉我们：不能再活动了，回去躺着吧，等到七十岁以后动手术。现在没有任何办法。

那天的天色阴沉沉的，天地间笼罩着一层淡淡的雾。本来就不太爱说话的我更加的沉默，我拉着父亲往回走，汽车在薄雾中穿行于山岭之间，田野上到处都是一片荒芜，不见生气。父亲说：这都是命，谁也改变不了的。我望着模糊的前方，摇了摇头，心里却在喊道：不，不是命！命运对每一个人都是公平的，只是不同的生活环境和经历造成了人们不同的人生轨迹而已。我的一生不求富贵，这些年所争取的只是平静生活中的一份心灵宁静而已。

对我来说，钱永远都不是最重要的。可生活偏偏再一次将我抛到了金钱的风口上。

我不甘心。我的生活不应该是这样。我的眼泪悄悄的涌了出来。

苦吗？心里却早已麻木；落泪的时候，只想拉着天使的手，心里却不知道还能走多久。

曾经有网友跟我说：你的名字叫做开心，可你自己却一点也不开心。我告诉她：我从事的是一份快乐的职业，我在生活中和舞台上把开心留给了别人，不开心就只有留给自己和天使。因为生活是公平的，一个人拥有的不可能全部都是开心和快乐，心灵总是要在走过许多曲折之后才知道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么。

我想要的在前方。虽然离我还很遥远，但她就在我的前方。就像玲儿所说，“不羡高枝艳满蕾，只若柳絮自在飞。”或许，躺在图书馆旁边的草坪上看书和睡午觉的那个女孩，就是我心中期待的宛如画卷一样美好的梦境？

我擦干了眼角流出的泪水，打开门走了出来。春风依旧冷清，我看着人行道旁边还是光秃秃一片的绿化带，转身走入了一条幽静的小路。小路长长，不知通往何方，我就这样的信步往前走，心里也不知要走到哪里。突然，一阵幽幽的花香迎面飘来，我抬头一看，只见路边的几株花树已经绽开了点点绯红的花朵。虽然树叶还没有冒出来，但那清新的花蕾却在这个寒冷的春天增添了不少的生气。我突然意识到，过几天就要清明了，到时候，燕子就要飞回来，大地也将变绿。春天无论多么寒冷，终将抵挡不住花开的脚步。我也将沿着花开的小路走下去，走向远方。远方，有天使的笑容和温暖的目光，有温柔的轻风和我心灵归去的方向。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