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清晨格外明媚,我心情特别好,昨夜又泻了一下欲,从脚趾到发梢都透着高兴。
妻子带着孩子去学校报名,我洗把脸,饭也没吃就出门喝高价酒去了。
“还是肘子皮香”,我吞下后感慨的想到。这时司仪那中性的声音断断续续传来:“各位先生、女士们暂时停一停......”。我抬头辨了一下司仪是男是女,继续低头吞食着。耳际传来的都是胡说八道的废话。“一个二婚搞得这么隆重。”我想到,“要不是在xx部门哪能来这些人。”新郎张永前几天派了几个个体户代表挨门挨户通知的,我本想不来,可又一想来的不一定记着,不来的一定记着,就来了。“你随了多钱”有人低声问我,我回头一看是傻子,我咀嚼着伸手比画一下,它说“一百”,我点点头。他给我倒了一杯酒,举起酒杯对大伙说:“喝、喝.....”,片刻后低声对我说:“我算料一下,这三天他的收6、7万。”我惊讶道:“收这么多。”傻子也恨恨得道:“我有十万也买个公务员干干。”我笑道:“你再找个局长的妹妹干干。”傻子问道:“新娘哥哥是那个局的。”“财政局。”我答道。
我同傻子正要继续胡侃,突然我俩发现面前的扒肘子、清蒸大虾等被人一扫而光。我二人大惊道:“那个饿死鬼来了?”目光流转后不觉又惊道:“你怎么来了?”来人正是赖子强,赖子强“秃噜、秃噜”两口把肘子皮吞进肚子里,怪眼一翻道:“我为什么不能来?”傻子低声道:“你们俩不是有些不睦吗?”赖子强高声道:“对呀,所以我今天才来白吃那王八蛋一顿。”我们这桌十多个人不觉同声问道:“白吃?”“是呀。”赖子强又高声道。他看见大伙诧异的看着他,接着道:“这王八蛋上回关了我的店,说要整的我一家三口去街边要饭,要不是混社会的朋友帮忙,又上了点泡,我早就......”说着竟有些哽咽,用手擦了一下鼻涕,按在我的手上,我不觉打了一个冷战,抽出手来在他肩膀拍了拍又擦了擦,扬起头安慰道:“同是天涯沦落人.....”,“咳...咳....”傻子把鱼香肉丝吃道气管里了,恋恋不舍的又吐了出来,眼泪汪汪的说道:“那你今天又怎末翻了身呢?”,看着不语的赖子强,我想了想道:“觉悟也不是一天能提高的,前天我看你还像流浪狗也似的?”。赖子强直拉直驼了的背仰天哈哈笑道:“那王八蛋还有几天就去财政局上班了。”众人大惊问道:“可靠吗?”,赖子强说道:“当然可靠,财政范会计说的,那王八蛋封锁消息就是为了结婚能多收点,要不他早就去了。”这时只听“哐当”一声,对面通知我们的个体户代表老徐头一头栽倒在地上,杯中的啤酒撒拉一地,众人急忙过去看,只见他嘴眼歪斜,一眼圆睁。傻子高声叫道:“他急中风了,快送医院。”老徐头被送走后。一众人等坐下,我不觉笑着说道:“刚才看见老徐头随了五百,又溜须舔腚的,到头一场空,能不晕吗?”。傻子愣了一会:“他妈的我也出了五百,我想他照顾我点就找回来了,不行,我....我去要回来。”赖子强急忙说道:“对对,快去。就说把五十当五百随了。”傻子看着含笑的众人,自言自语说道:“我看他不能给,再说就差一天不走,他也.....。”话未说完又突的高声叫道:“服务员,服务员拿啤酒。”赖子强眉开眼笑的对众人道:“走了这也不是什么好事”。我疑惑的问道:“这是为什么。”癞子强喝了口啤酒道:“你听我说来,这好比一只蚊子,在你身上吸血,吸饱后总要消化一些时候吧,可这时候又换了一只饿蚊子,这不更倒霉吗?”。我瞪眼想了一会,道:“对对,吃吃....喝喝.....。”这时的我心中一阵黯然,望着窗外晚霞夕阳,拍桌而起高声喝道:“天都快黑了,服务员....快快.....肘子没了,添菜。”
未吃多时,众人耳际又传来那不男不女的声音:“各位亲朋,新郎、新娘敬酒了。”只见大腹便便的新郎张永和新娘慢慢的在每个酒桌前与人寒暄,不一会就来到我们的桌前,新浪还没有来的急开口,邻桌卖保健品的大眼王就跑了过来,搂着新郎压低声音道:“一会我做卧铺上哈尔滨去进货,不能闹洞房了,这个给你。”说着把一包东西放在新郎兜里。正在敬酒的新娘斜拉一眼,脸上不觉一红,更添几分娇艳,鼻子上的那几颗雀斑也显得立体感十足。
众人看在眼里都暗暗一笑,傻子吹了一声口哨,看了一眼新娘微微隆起的肚子,道:“大眼王,等嫂子生了之后,让孩子拜你做干爹如何,怎么说这军功章也有你的一半呀?”,众人不觉大笑,由正在吃米饭癞子强为甚,只见他张口把嘴里的饭粒分批分批的喷向空中,恰如国庆之礼花,又恰如初春之细雨。众人更乐。看着他天空中飞舞的饭粒和吐液,我不由有些羡慕,喷的此之高,到底年轻啊,心中骤然浮起不知谁说的两句诗来,虽然平仄不通,但也贴切,不觉低声喃喃道:“当年迎风尿十丈,而今顺风也湿鞋”。
正所谓光阴似箭,日月如梭,不知不觉一个月过去了,炎热的夏天没有叫人们停下匆忙的脚步,街上的人依然熙熙攘攘。只是衣裳穿的越来越少,女人的低腰裤也变得愈来愈低,短裤愈来愈短。男人恰恰相反,大裤衩变得越来越长,真是奇了怪了。
今天一早,傻子就一头闯进我的蛋糕店里来,他那张猥琐的脸上有种压抑不住的激动,对我说:“重大新闻,重大新闻。”我放下正在做的蛋糕,抬头道:“有什么快放”。傻子嘿嘿一笑,道:“我保证这个又臭又响,今天早上3点多有人发现张永死了”。我大吃一惊,指了一下凳子叫傻子坐下说,傻子用中指沾了一些奶油抿在口里,道:“张永的胖媳妇说,张永来电话说有饭局,可是到了晚上12点还没回来,就急了。叫些朋友四处找。今晚2点多镇医院来电话说死了。”我忧伤的道:“他身体看上去不是挺好吗?”。傻子道:“那叫外强中干,他爹那个哭啊,说他儿子就是平时工作太辛苦了,加班太多了,还要找领导给评个烈士。”我悲哀的道“应该、那是应该。”“应该个屁,就你单纯。”一向以神出鬼没和人间全知道,天上知一半著称的算命先生“大明白”从我蛋糕桌下钻了出来道,惊倒我二人。
大明白继续道:“搞破鞋如果评上烈士,我们的国家还有希望吗?”说着甩了下寥寥数根
头发。我急忙把身下凳子交给大明白道:“搞破鞋这从何说起?”。傻子用手指着我道:“八卦,地地道道的八卦”。我白了一眼他道:“彼此彼此”。大明白却没有坐下,只见他轻轻一跃跳在板凳上,来拉个金鸡独立架势,把道袍轻轻一甩道:“山人今早一算.......”。傻子急忙摆手道:“得了得了,我们还不知道什么鸟变的,实话实说”。大明白嘻嘻一笑道:“好吧,最近风湿又犯了,站不住了我下来说。“说着坐了下来。我道:”擦擦凳子”。大明白应了声,把屁股扭了扭,继续道:“话说赵老师有个姑娘你们知道吧?”。傻子道“那个赵老师?是得了喉癌的赵老师吗?,动了手术能用气管说话的那个吗?“。大明白不屑的看了一眼傻子,道:“这不叫用气管说话,叫音道发声“。傻子与我不觉大声惊道:“*道说话?好奇怪呀!”。店内寂静片刻,我与傻子二人大笑。傻子边笑边道:“前几年有一老农,到供销社要买一个立体声录音机,叫服务员给我拿一个有两个音(阴)道的,说是听别人那种声音好”。售货员说了“要有我还留着,还给你“。”我二人又乐。大明白严肃的看着我们一脸没见识的意思,继续道:“这个不知道,马上风总知道吧?“傻子急忙举手道:”知道知道“。接着嘿嘿邪笑,道:”总不会张永死在马上风吧“。大明白背着手转身边走边道:”是也,是也“。我拍着傻子肩膀,叹道:”真是将军难免阵前亡啊“。傻子也轻声合唱着诸葛亮坐城头的调,喝道:”也可惜他家那个麻脸小寡妇了“。
第二天夜里,我来到张永家,轻轻敲了一下门,张永媳妇开了门,见我嘻嘻一笑,道:“李哥来了,快进”。我不觉一愣,因只见她全无悲伤之色,心内暗思潘金莲也。进的屋来,官样文章的道:“弟妹不要悲伤了”。张永媳妇道:“悲伤?这死鬼该死,现在我才知道,要不是为了调工作他才不追我那”。她黯然的继续道:“听他的同事说,他说追上我转工作就可以省好几万”。我圆滑的道:“张永不是这样的人”。张永媳妇推了我一下,又拍着我的手,轻轻叹道:“李哥您是个老实人哪,我家那死鬼您这些年还不了解,咬牙放屁吧嗒嘴,彻底混蛋一个”,我不觉摇了摇头,道:“我白天得看这店,晚上有空过来看看有什么可以帮上忙的”?。正在用水果刀削苹果的张永媳妇的脸,没来由的一红,向我身下看了一眼,道:“孩子在姥姥家,我就一个人,寂寞啊。”我一阵恶寒,打了一个冷战,看看面前的水果刀,大有太监进宫前的之悲壮感觉,不觉站了起来,向后退了几步,我不觉有些慌乱,说起话来竟然有些结巴,轻声道:“如果,如果没事我还有些事,就,就先走了。”慌乱的我也不知后来还说了些什么,只记得身后的防盗门“咚”一声重重关上,迷迷糊糊下楼的我竟然与傻子走个对面,傻子愣了一下,向上指了指低声道:“她家还有谁?”我摇了摇头,傻子邪邪一笑,又道:“那您还不多待一会。”又做沉思状态,指了指我道:“挑食,还是有贼心没贼胆?”边说躲开我踢他屁股的脚,回头恶心的做了加油动作,边低声唱道:“五百不能打水漂,五百不能打水漂。”
我走在街上,没有星星的天空,只有街灯明灭。想起张永同志的一生,耳边响起了大明白常说的话:“攒、攒、攒。攒钱买把伞,一阵大风撸了杆。”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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