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二月中旬领导同意了我的辞职回国要求,我把这个喜讯告诉了至亲好友,近来他(她)们都在问我确定的归期,说要为我接风洗尘。我是既感动又无奈,感动的是有那么多的人牵挂我,希望我早点回家,无奈的是我实在无法告诉各位确切的回归日子。因为我的岗位比较特殊,这里没有备用人员,不像其他岗位那样,只要提前一个月提出申请,人员一到就可以马上回国。我的岗位是一个萝卜一个坑的,必须等国内找到接替的人,最快的办护照签证也得三四个月,慢的话就是半年以后了,来了双方交接还得一个月,所以这个归期真的不知道在哪一天。还有东邻国利比亚的战火纷飞,或多或少对人们产生了某些影响,尽管现在阿尔及利亚是一片风平浪静的模样,没有任何硝烟弥漫,但国人对这里的局势仍是有些忧虑,谁愿意来冒这个险呢?
三年,我终于度过了无数个漫漫的长夜,迎来了黎明时光;三年,我天天都在思念中度过,可以说遥想远念已经成了一种生活习惯;三年,心里有多少的话儿欲说还休,点点滴滴化成相思的泪水。那天与女儿通话,女儿说:“外婆已经在掐指头算你的归期了……”那一刻,我不禁又泪眼朦胧,儿行千里母担忧,我那年迈的母亲,在我刚走的半年里差不多天天以泪洗脸,每星期一次的通话成了她唯一的精神寄托,而今她比我更迫切地期待团聚的那一天。
可是已经三月底了,那个接替的人还不知道在哪里,至今没有半点音讯。而我要回家的心早已蠢蠢欲动了,这一个月来几乎夜夜梦回故里,心情复杂的难以言说。按理我应该为即将回家高兴才是,但又有谁能了解这其中的苦衷,那种想回家又怕回家的矛盾心理,时时在纠缠着我。那是一种怎样的心情,恐怕没有长久离家的人是不能体会的。明知道岁月的漫长,就不会有那种急切想回家的期盼,思也好念也罢,日子还是要一天天过下去的。但当知道快回家的时候,一边是恨不得马上就飞到阔别已久的家里,一边却是担心自己是否会适应国内的环境,因为一旦回到家,意味着许多事情都将从头开始。三年的离别,乡音无改,红颜已衰,也许我已经不是从前那个雷厉风行的我了。
三年了,我已经习惯了当地人不紧张慢慢来的工作节奏,习惯了饭来张口没有琐事牵绊的安逸舒适,习惯了这种沉寂又有规律的生活,习惯了这里不冰冻不闷热的海洋性气候,习惯了每天与文字的交流…..而国内的变化是日新月异的,我是否能够承受重重的压力?是否会因为忙忙碌碌的劳累,无力应付那些繁琐的家务?是否还会喜欢各种热热闹闹的应酬场面?还有家乡冬天的刺骨寒冷,夏天的炎热酷暑,都是我所惧怕的。两次回国休假都是在8月份,为的是陪陪女儿,整天躲在空调房里避免与阳光接触,结果还是中暑了好几次。所有种种,让我忧心忡忡,忐忑不安,我该如何面对?近乡情更怯,我该何去何从?
也许回去了我将淹没在日常匆匆的琐事里,再也无暇与文字相伴,也许回国之日,就是我告别文学离开网络之时,也许这也是我近乡情更怯的另一个原因。
那天我把自己的担忧告诉了一个朋友,朋友劝慰我不要考虑太多的,能早点回家最好,至于工作方面不用我操心,休息一段时间后,就可以去她所在的公司上班,每天给我提供两顿工作餐,免去我买菜做饭的烦恼。归期尚未确定,世事总是变化无常,不管以后我会不会去与她合作,这样细致周到的安排,足以令我感动不已。有这样的好朋友,也是我的一种福气,山高水远,天涯远隔,隔不断的是这份深情厚谊。
凉亭虽好不是久居之地,我终究要回去的,我想我应该淡定,一切顺其自然,除了耐心地等待外,还必须克服那种恐惧矛盾的心理。
2011.3.27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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